也谈《庄子》和《韩非子》寓言的不同特色

如题所述

“《庄子》和《韩非子》这两部先秦杰作,其寓言不仅数量较多,而且各具不同特色。”[1]笔者十分赞同孙艳秋先生在《谈〈庄子〉和〈韩非子〉寓言的不同特色》一文中的看法,该文从思想内容、题材来源、组织形式、人物塑造等方面,阐述了《庄子》和《韩非子》的不同特色。笔者受其启发,以为《庄子》和《韩非子》寓言的不同特色,似乎还可以从其它角度进行比较,本文试就如下几个方面也谈一些粗浅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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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从群落结构看,《庄子》寓言群落多为重复式、连锁式;《韩非子》寓言群落多是并列式、转折式
  寓言故事群落在我国早期散文中形成和出现的原因,一是与单一比喻发展成为博喻,“能博喻,然后能为师”[2](P1065)的时代风气密切相关,二是与创作主体自觉为文、自觉骋辞的动机和意图密切相关。为了增强说服力,论者往往列举多个故事进行比喻论证,使用寓言群落进行形象阐述。《庄子》和《韩非子》中都有若干则寓言故事构成一个群落的现象,但其中寓言故事之间的构成关系不大相同。《庄子》寓言群落多见重复式或递进式,具有模糊、隐晦的特征;《韩非子》寓言群落常是并列式或转折式,具有清晰、明了的特点。
  由相类的若干寓言故事反复运用而构成的重复式寓言故事群落,在《庄子》一书中较常见。将若干寓言故事按层层递进关系结构起来的递进式寓言群落,《庄子・逍遥游》一文就有两个例证。前半篇先写鲲鹏展翅南徙的寓言,再写宋荣子“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后写列子御风而行“旬有五日而后返”。这三则寓言故事分别表现不同层次的自由,一层更进一层,但同时指出他们都有所待,都不是真正的逍遥游,进而得出“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的结论。后半篇围绕“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而写的寓言故事间也有一个层层递进的关系:“尧让天下于许由”表明圣人无名;肩吾与连叔的问答表明神人无功;惠子与庄子的论辩表明无功之功,无用之大用。这样层层推衍,最后提出了一个无所待的绝对自由的至人境界。
  《韩非子》中的不少寓言故事群落具有明晰的并列关系。如《韩非子・内储说上》在论证“信赏尽能”时,运用了“文子对齐王”、“越王焚宫室”、“吴起徙辕南门”、“李悝以射断讼”、“崇门人服丧”、“勾践式怒蛙”、“韩昭侯藏弊裤”、“蟮与蛇”等八则寓言,它们并列在一起,反复论证“赏誉厚而信者”可以“使人为贲”,显得论据充分有力,论点突出鲜明。《韩非子》中还有一些正反两类寓言构成的转折式寓言群落。
  二、从创作方法看,《庄子》寓言洋溢着浪漫主义精神,《韩非子》寓言显示出现实主义特征
  公木先生说,读《庄子》寓言,使人感到宏深玄妙,诙诡谲怪,大有“涉太虚,而游惚惚之庭矣”之奇想;而读《韩非子》寓言,则使人感到真切通俗,辩悍峭奇,大有“心骇而神动”,“绝有气力光焰”之实感,“如果把庄子寓言表现出的这种特色,称之为富有诗意的浪漫主义风格,那么,韩非子寓言所显现的这种特色则可概括为……现实主义风格”。[3] (P100)这概括是准确的、公认的。《庄子》寓言“充满了丰富的幻想,虚构的情节和奇妙的构思,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4](P823)它往往运用一些“奇思怪想”的寓言故事和形象来表现哲理,使二者达到和谐统一,“在丰富奇特、瑰丽无比的想象方面,却很少有人能赶上他和超过他”。[5](P114)如,《庄子・养生主》中写庖丁解牛,“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砉然响然,奏刀�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其技艺真是出神入化,怪生笔端。
  《韩非子》寓言从整体看不如《庄子》的寓言故事那样怪诞奇异,多数寓言故事从结构到情节,从人物到语言都比较接近历史真实,符合生活现状。正如朱俊芳所说:《韩非子》寓言,“达到了时代的高度”,“是焕发着强烈时代气息的现实主义寓言文学的铮铮杰作”。[6]如:
  宋之鄙人得璞玉而献之子罕,子罕不受,鄙人曰:“此宝也,宜为君子器,不宜为细人用。”子罕曰:“尔以玉为宝,我以不受子玉为宝”。(《韩非子・喻老》)
  这则寓言是用质朴的表达形式,叙述日常生活的人物、事件。它是赞颂子罕不贪图宝贵的璞玉,把培养自己高尚廉洁的品质看得比获取一块璞玉更重要。这样的寓言真实性强、感染力大,它告诫人们:不贪财图利,不自命不凡,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无论是悠长的历史上,还是现实的生活中,都不乏其人,不乏其例。
  三、从描写手段看,《庄子》寓言常使用拟人、夸张等,显得灵活多样;《韩非子》寓言多客观叙述,显得比较单一
  《庄子》寓言讲求文采,具有较浓的抒情性,在描写事物、刻画人物时,常常使用大胆而离奇的夸张手法。如:大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其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匠石能“运斤成风”,使“垩慢其鼻端若蝇翼”的郢人“尽垩而鼻不伤”;吕梁丈夫在“悬水三千仞,流沫四十里”中游泳自如,“数百步而出,被发而歌”。
  《庄子》寓言“最突出的一点,就是注重人物性格的刻画,注重表现鲜明的个性特点”,其“刻画人物性格的手法是多种多样的”。[7]如《庄子・外物》“诗礼发冢”,写大小儒士念念有词地背诵着儒家教条,却干着违反自己信条的盗窃勾当,这种用人物言行的矛盾来揭示人物思想性格的写法,使儒士虚伪丑恶的面目暴露无遗。
  相比较而言,《韩非子》寓言中虽也偶有夸张等手法,但从整体上说感情色彩较弱,客观叙述较多,显得手法比较单一,形象不太生动。
  四、从文章风格看,《庄子》寓言多奇幻玄虚,生动形象;《韩非子》寓言多质朴平实,庄重峻峭
  《庄子》“其文汪洋恣肆,仪态万方”。[8] (P364) “不管长篇的巨制,还是十数字的故事,简洁生动的语言都贯穿如一”。[9] (P818)这些评价,恰如其分。《庄子・逍遥游》一文,写动物,忽而鲲与鹏,忽而蜩与学鸠、斥鹌;写植物,忽而大椿、大樗,忽而五石瓠;写人物,忽而彭祖、列子、宋荣子,忽而尧、许由、肩吾、接舆、惠子。此文纵横开合,虽洋洋近两千言,但形象生动,引人入胜,丝毫没有冗长之感。文中写藐姑射神人“肌肤若冰霜,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而游乎四方之外”。寥寥数语,奇气逼人。《庄子・大宗师》写涸鱼“相与处于陆,相�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短短几句,有故事、有情节、有形象、有理趣!
  和庄子的恢诡谲怪不同,“韩非寓言新而不诡,奇而不怪。所谓新而不诡,是理虽新而不失其正;所谓奇而不怪,是说事虽奇而不流于虚”。[5](P85)韩非子在文学思想上主张重质尚用,反对华而不实。《亡徵》中把华词丽藻、不切实用的文风当作亡国大祸来看,指出“好辩说而不求其用,滥于文丽而不顾其功者,可亡也” 。因而《韩非子》寓言多篇幅短小,文字简明,善于白描,确实具有庄重平实、峻峭挺拔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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