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李煜剪不断的愁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03
南唐后主李煜天生就是一个才气四溢,风流儒雅,不羁于世的随性词人,他一生最大的悲剧就是生活在帝王家,最大的不幸是成了一个委身出降,国破家亡,遭人唾弃的昏庸无能的君王,“才气四溢”和“昏庸无能”这两个完全矛盾的身份都无情的加在了他那“世上如侬有几人”的身上。每次读李煜的词后我都在想:假如历史可以重新来过,这位精书法,善绘画,通音律,善于采用白描手法抒写自己的感情,善于用贴切的比喻将抽象的感情形象化的千古词帝,是否还能不问政事,专修词艺?但这只是假设,历史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于是,李煜只有在国破家亡的长恨中南望那曾经雕栏玉砌的“三千里河山”。

读李煜的词心情颇复杂,既喜欢他唯美的凄凉、毫不矫情的多愁善感和发自内心的哀愁无奈,又悲悯他心无朝政,但偏偏被推上政治舞台;悲悯他只想在名缰利锁之中做一个脱巾独步的逸士,却偏偏被国事所困,成不了一代风流才子。多少人因怀才不遇而呼吁“我劝天公重抖擞”,而李煜这位生错了年代,生错了家庭,选错了职业的大词人,偏偏造化弄人,他明明只是中主李璟的第六个儿子;明明醉心诗文书画还自称“居士”;明明更适合在亲王的位置上做一个“富贵闲人”,却因种种机缘巧合,历史偶尔开了一个玩笑,“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让李煜不得不担负起一个国家的命运,让他这个 “无奈朝来寒露晚来风”的君主又只能成为臣虏,空对故国一江春愁,在遥望“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山河”中品尝亡国之恨,在 “天教心愿于心违”中渡过每一个“小楼昨夜又东风”叹息“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但他有诗人一样的清雅脱俗,他有词人一样的惜物怜人。他的目光,充满了淡淡的哀伤和无奈,但也是上天,让李煜生在了这个年代,让李煜有了一份贵族才具备的“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的哀伤气质,让李煜把愁描会的淋漓精致、高雅华贵。愁,在李煜的笔下,有了百般真情,有了千般灵动,有了万般风情,他笔下的愁可以让人捉摸,可以身同感受,甚至可以让人捶胸呼号。

李煜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但南唐后主的身份始终是高贵的,即使命运让他低到了终日以泪洗面的尘埃里,他却从未因势利不济而放下皇帝的尊严,即使在被软禁的时候他也不愿也不会更做不到在他们的面前谄媚婉转、自陈忠心的表演技巧。他是矛盾的:一方面,他虽不甘成为阶下囚,但却做不了心机重重的勾践式人物;另一方面,国家被他治亡了,他的心里却还始终念着那个国家,也学不了刘阿斗嬉皮笑脸、乐不思蜀的本事。优柔寡断的李煜除了逃避和忍耐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首又一首地填写思念故国的词曲,一次次地追忆那曾经“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的繁荣昌盛,一回回询问“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但“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的“无限江山”令他哀怨抑郁已极,他的心,在山水和国家之间徘徊、彷徨,纠缠,以至于千疮百孔。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但他始终不忍目睹破碎的山河,不能面对易主的百姓,不敢正视“梦里不知身是客”的现实,每每在“月如钩”的夜晚“独上西楼”,“剪不断”心中的似水柔情,“理还乱”对心中揪心的离愁,他被拒于汴京,日夕以泪洗面,泪泣琵琶间,抚奏一曲千古帝王的凄凉,他的追思故国的词作再没有了过去“花明月暗笼轻雾”香艳之词、在没有了“晚妆初了明肌雪”浓丽之句,而是字字泣血,声声恸歌,如闻猿啼,呜咽缠绵,哀婉凄绝,满纸血泪。

每读李煜,读到的是作为凡人李煜的真性情,读到的是南唐后主对自我的追寻,也读到了亡国之君的自我责任的解读。感叹他悲凉一生中的千年遇难,感叹他彷徨的身影被淹没在历史的风尘中,感叹他悲哀地随着牵记而去。最动人的诗词永远来自最真情的吟唱。李煜写的每一首词都蕴含了自己的情感,每一字,每一句,无不是他真情的流露,他是在用自己一生坎坷的经历在演奏一曲最动听,最婉转的乐章,每读他的作品,都似乎看到那个在寒风中凌立的萧索身影在独自叹息“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春花秋月的美好,囚徒生活的凄惨,故国山河依旧,可人事已非,江山虽美却不能归,抚今追昔,何得肝肠寸断涕泪双流?亡国之恨,故国之思,汪洋恣肆又绵尽无期。他一袭白衣立于窗前,问自己,人生终究是痛苦的,那么人生的慰藉何在?人生的归依何在?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火光扬,朱阁上,他平静的望着这杯毒害过无数豪杰的御酒,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挂在他憔悴的脸上,但他始终微笑着,放下手中的朱笔,吟着刚写就的词,面对南方,缓缓倒下……

喜欢在月牙初升的晚上卷缩在床上,或者雨后的夕阳下斜倚在阳台上,捧着李煜的词,聆听着他的著名的《虞美人》谱写的歌曲,就这样静静的吟诵着他的诗词,品读着他极浓的人生悲剧色彩,品读他欲罢不能的恨,也品读着这个阴差阳错,本不应带有忧愁却忧愁的人。

李煜不是一个真正的君主,但他是一个真正的人。随历史飘逝的只是李煜的肉体,不朽的是李煜的真情和他留下的百读不厌的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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