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顿河的作品鉴赏

如题所述

1、《静静的顿河》的主题思想之一:战争与民族苦难的历程。
《静静的顿河》从“人性”的角度来审视革命和战争,将人放在革命和战争的磨盘下挤压和考验。作者通过小说的描述对战争诅咒、对革命表示怀疑以及对苏维埃政权进行质疑。由于战争,因革命引起的战争,原本美丽富饶的顿河平原荒芜了,殷实富裕快乐自由的生活消失了,哥萨克都上前线打仗去了,大部分都死在疆场,故乡剩下的只是孤儿寡母和老人,处处呈现出一片衰败的景象,恰于书首题词所写:
我们光荣的土地不是用犁来翻耕......
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翻耕,
光荣的土地上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
静静的顿河到处装点着年轻的寡妇,
我们的父亲,静静的顿河上到处是孤儿,
静静的顿河的滚滚的波涛是爹娘的眼泪。
噢噫,静静的顿河,我们的父亲!
噢噫,静静的顿河,你的流水为什么这样浑?
啊呀,我静静的顿河的流水怎么能不浑!
寒泉从我静静的顿河的河底向外奔流,
银白色的鱼儿把我静静的顿河搅浑。
——哥萨克古歌
这首古歌是对顿河地区和哥萨克因革命和战争而引起的苦难生活的高度写照,而具体的诠释则是一户户家庭、一个个个体的生命。
战争使原本是同根生的哥萨克分成了两大阵营互相厮杀,使原是好朋友和亲友的人们变成了仇敌,六亲不认:科舍沃伊枪杀了葛利高里的哥哥彼得罗,彼得罗的妻子达丽娅枪杀了亲家公伊凡,而科舍沃伊虽娶了葛利高里的妹妹为妻,但却不能放过郎舅。那些杀人的人和被他们杀的人原本都是童时的朋友,后来又成为亲戚。但是,战争使他们丧失了人性,丧失了亲情,变成了杀人凶手,恰如科舍沃伊所说:“咱们大家都是杀人凶手”,正是这句话包含了俄国国内战争的最大悲剧,道出了战争破坏性的另一面,揭示、谴责了战争和发动这场战争的人们,发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拷问。
2、《静静的顿河》的主题思想之二:和平、土地、劳动。
热爱土地、歌颂劳动、召唤人性、呼唤和平,是作者在该作品中所表达的思想。战争摧毁的不仅是人的肉体。战争使大地荒芜,使家庭离散,使国家衰败,而且它腐蚀人的心灵,异化人性,使人变成“兽”。 《静静的顿河》反映了十月革命时期哥萨克人的生活和思想。
作者描写了哥萨克在事变中穿行的历史,特别描写了事变对战争、家族与社会关系、爱情及两性、生态与农作这四条哥萨克氏族社会生命线的影响,描写了葛里高利顺应历史潮流追寻氏族社会真理的曲折历程。
肖洛霍夫既是一位社会主义者,又是顿河哥萨克的忠诚儿子,他相信一元论,但天性是个多元论者,他以无畏的精神站在多元思维的结合点上,寻求真理的“最大公约数”,寻找哥萨克氏族社会真理——世界性社会模式。对哥萨克精神性的坚守,对哥萨克真理——世界性和谐社会模式的追寻,也许就是葛里高利的宿命,是他“永不靠岸”的原因。
葛里高利是在哥萨克遭遇二次战争与革命的背景上开始探索的。一切都源自于不期而遇。既可能产生幸运,也可能产生厄运。如果说战争及变革是前辈哥萨克建功立业的手段,那么在葛里高利这里则是结束苦难的手段,结束千年来罗马角斗士命运的手段。 一、赋予生命和灵性的客观描写
典型的客观环境是典型人物的载体,典型人物因之赋予生命和灵性。成功的客观环境描写,能够表现时代风貌,展示风土人情,渲染氛围,感染读者,甚至还能揭示人物的性格。
在肖洛霍夫的笔下,不但有宽阔的、波浪翻滚的、鱼儿成群的、两岸葱绿的顿河,还有顿河流域闲静的田园风光、农家院落、富商丽屋和一望无际的草原。不但有顿河重镇和镇中广场,还有将军庄园别墅和天然猎场。不但有农家节日,还有草场欢乐的劳动场面。在作家的笔下,一切天文的、地理的、人文的、风土人情的、战争的、和平的,林林总总。这些景物描写不但使人物形象更加鲜活,更加个性化,而且大大激发了读者的阅读审美情趣。
肖洛霍夫笔触是细腻的,其细腻又不仅仅是对所描写景物诸多特征的简单罗列,而是在细微深处浓墨重彩。他虽不是意识流作家,却使用特写和慢镜头等电影手段,对细微深处进行放大、挖掘和深探。例如,肖洛霍夫在小说开头对麦列霍夫家进行描写:
长满春草的院子,到处闪着银色的朝露。他把牲口放到街上去。达丽亚只穿着一件衬衣跑去挤牛奶。她的两条白皙的光腿上溅满了像新鲜乳汁似的露水珠。院子里的草地上留下了一串烟色的脚印。
在肖洛霍夫眼里,朝露是银色的,光腿上的露水珠像鲜乳汁,脚印像一串烟色。丰富的联想和想象,细致入微的放大描述,便把一幅麦列霍夫家早晨院子的细腻画面呈现在读者面前。
肖洛霍夫笔下描写的客观景物是呈现凹凸性。这种精雕所凸显的是柔和的声音,是有生命的彩色,是扑鼻的清香,是富有节奏的动感。例如:月光在波浪滚滚的顿河上斜铺着一条谁也不能走的路。河面上晨雾弥漫,天上却是一片繁星。马在后面小心移动着脚步。往水边去的斜坡很不好走。对岸有鸭子的叫声。岸畔的泥水滩里,一条捕食小鱼的鲶鱼在翻腾。
葛利高里在水边站了半天。河岸散发着淡淡的潮湿、腐烂气息。从马的嘴唇上不断地落下滴滴水珠。葛利高里心里是一片甜蜜的空虚,无忧无虑,心旷神怡。他往前走着,向日出地方望去,那里黎明前的昏暗已经消逝。这似乎着墨不多,但成功地绘制了一幅有声音,有动感,有气味,有亮色的黎明刚至的顿河水边画。
肖洛霍夫笔下描写的客观景物富有立体感,呈现的往往是一个多维的空间。例如作家在写大雷雨袭击村庄的景象时,不但写了村民急关窗户的声音,老太太“匆忙赶回家去,大风旋起灰色尘埃,像巨柱在校场上转移”,天上有鹞鹰和乌鸦。还写了“掀起层层波涛,拍打着河岸”的顿河,还写了村庄绿林外的闪电和“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沉默着”的草原,这给读者带来的是一种立体美。
为了创作立体美的画面,肖洛霍夫常常采用观察视觉转换的方法,即书中人物与作家视觉相互转换。比如当年轻的布尔什维克本丘克从前线回到家乡新切尔卡斯克城时,作家采用了自己的观察视角远眺俯瞰城上空,一片乌云“正对着闪闪发光的教堂圆顶”,接下是近看城中将军府的窗户上“却闪出刺目的光芒”,再接下是写城中街道上“一排徒步的哥萨克”士兵和“马车的颠簸声划破了清晨透明的寂静”。写到此,本丘克出现了,作家将观察视角交给了他。从火车下来的本丘克看到了“月台有一名宪兵”和两个“来回踱着”的“发笑的年轻姑娘”,然后走向城里,走到“城郊的街上”,见到了自己家“久未修缮过的小房子”和屋内的一切。这种从上到下,由远到近,由外到内的写法,通过作家和书中人物视角的转换,给读者呈现的景象是全方位的,厚重的,雄浑的,壮阔的。
肖洛霍夫笔下描写的客观景物是高度概括的,往往用不多的文字,不长的篇幅,便把四季的风光,昼夜美景写得很清晰、明确。例如顿河流域夏秋季节的草原:夜间,穹黑星灿,月缺有辉。银河与星系交识,“夜风又苦又干,苦艾味浓”,“枯草遍地,到处是一片无休止的、银白色的鹌鹑的搏斗声和响亮的蝈蝈儿的叫声。”一到白天,“则是一片暑热、气闷、白雾弥漫”,天蓝鹞旋太阳毒。还有鼠类出没。而“一望无际的羽茅草像浪花起伏翻腾,就连古堡也在目所能及的天边神话般地、隐若地闪着蓝光,就像在梦中一样。”
二、异时异域剪辑组合的衬托描写
衬托描写的景物是人物的背景,即为人物出场渲染气氛,烘托人物形象或心境或深化主题的,特别强调选择性,这和电影蒙太奇手法很相似,要求作家为表现人物形象精心剪辑和组合景物,达到对比、联想的效果。从某种意义上说,衬托描写比客观描写,更需要技巧和拓展创新。
肖洛霍夫在《静静的顿河》中频频运用衬托描写。有两处景象描写常被文学评论家谈及,第四部第16章对鞑靼村外瓜地一带中午暴风雨到来时和过后的景象描写,衬托出了主人公娜塔莉亚内心痛苦、绝望、翻江倒海到逐渐趋向平静的过程。
肖洛霍夫在《静静的顿河》中对衬托描写进行了大胆的拓展创新,采用了异时异域的剪辑组合法,以达到比衬的效果。
当主人公婀克西妮亚知道情人葛利高里将娶亲,自己将抛弃时,心情特别糟。作家便描写了一段异时异域的麦田景象。那里麦子已抽穗,麦粒灌满浆,这时突然“闯来一群牲口,在麦地里乱踩一阵:可怜那沉甸甸的麦穗全被踩烂在田垄上”。衬托描写下的惨景反映了他们被糟蹋的“成熟了的爱情”,令人心碎。许多年过去了,当婀克西妮亚又一次在顿河边上遇上了经过战争洗礼的葛利高里,让她一下看到了有旧情再续的希望时,沉睡在她心灵深处的感情突然被重新唤醒。作家便描写了一段异时异域的顿河陡岸的雪堆、阳光、狂风奇景来比衬她“积累多年的情感也像这雪堆一样一触即发,不可收拾”。后来,战争终于夺去了婀克西妮亚的生命,葛利高里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生活的全部价值。作家便描写了一段野火烧过的草原景象来和他眼前“漆黑一片”的生活作比衬:
“春天,当积雪已经融化和在雪下躺了一冬的衰草晒干了的时候,草原上烧起了春天的野火。春风追逐着野火,贪婪地吞噬着干枯的梯牧草,越过驴蓟草的高茎,从褐色的艾蒿顶掠过,沿着低地烧去。野火烧过以后,草原上长久地散发着被野火烧焦、干裂的土地刺鼻的焦臭。四周的嫩草青青,欣欣向荣,草地上空蔚蓝的晴空中,一群群云雀在飞舞,春天归来的雁群在肥美的草地上觅食,来过夏的小鸨在筑巢。而野火烧过的地方,焦黑僵死的土地闪耀着不详的黑光。鸟儿不在上面搭窝,野兽也都躲得远远的,从一旁绕过去。只有疾风匆匆掠过这焦土,卷起灰色的余烬和刺鼻的、乌黑的烟尘带往远方。”这种异时异域选景组合,大大拓展了衬托方法的选景空间,为以后的作家提供了更多更好的借鉴。
三、情感彩照式的融情于景
所谓融情于景,就是作家带着自己或书中人物的感受去观景,写景,使描写对象渗透着浓郁的主观情调。这种情,是作家的婉约抒情。这种景,是一幅情感彩照。读者通过读景,便可琢磨出作家或书中人物的或喜或悲的心境和对某件事的爱憎立场或态度等。
肖洛霍夫对此驾轻就热,得心应手。无论写顿河沿岸的大草原,还是战时森林沼泽,还是战时后方哥萨克村庄,都能准确地传达出作家自己或书中人物的情感和生活态度。一天,主人公葛利高里从内战的战场下来,怀着喜悦多于难过的心情往回故乡的路上赶,当他路过赤杨岭村一带时,他看到:洒着耀眼阳光的白雪皑皑的冈顶在万里无云的蔚蓝色晴空中闪着砂糖般的金星。赤杨岭村像一床花布头拼成的大被在冈脚下铺开。左面是一弯碧蓝的维纽哈河,右边是点点隐约的村落和德国人的移民点。河湾那边是闪着蓝光的捷而诺斯克镇。镇东面,是一道沟壑纵横向上游逶迤的低冈。冈上耸立着一根根像栅栏似的走向卡沙雪的电线杆子。
一个很少有晴朗、寒冷的日子,太阳像四周射出朦胧的彩虹般的光柱。北风凛冽。草原上的风卷起积雪,发出沙沙的响声。但是地平线镶边的茫茫草原却非常明静,只有东方,在地平线尽头的草原上,烟雾腾腾,笼罩着一片紫霞色的蜃气。
作家笔下的赤杨岭村一带的景象,通过“砂糖般”、“花布头拼成的大被”、“彩虹般”、“明静”和“紫霞色”的描述,真是太美了。试想如果没有主人公的好心情,赤杨岭村一带的美景,主人公无法看到,读者更是无法看到。正是通过赤杨岭村一带美景的描写,无声地抒发了作者和主人公一样厌恶战争,向往美好和平生活甚至田园生活的真实情感。 深层结构是“意义模式非行动模式”。艺术深层结构是作者赋予它以那种只有哲学美学沉思才能给出的秩序。深层结构同解读哲理时空生成密切相关。肖洛霍夫在20世纪初的经典中已开始21世纪当代理念的追寻之旅。可以说肖洛霍夫的探索影响了俄罗斯人对社会模式的观念,标志着20世纪俄罗斯及世界文学史中对人类社会新模式追寻的开始。
肖洛霍夫在《静静的顿河》中展现了哥萨克半农半军的氏(血)族社会的四条线:战争与革命、家庭与社会关系、爱情与两性、生态与农作。该作品暗合了斯塔夫里阿诺斯的人类命运结构体系中的四条互为依存的生命线,有异曲同工之妙。它考量的是人类的普遍处境,触及的是“20世纪哥萨克与人类”等宏大叙事。
零和与非零和的世界关系是世纪难题。是人们面对20世纪后期陷入重重困境世界提出的世界性社会模式的新思考。它有“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普遍影响。所谓“零和关系”就是一方所失和另一方之所得相等,所以,从前社会都是一方得益另一方受损的社会。人类社会这种历史性不应该被继承。
一次大战打破了哥萨克每家各不相同“又苦又甜” 的半农半军的日子,葛利高里被征上了前线,朦胧地闯入了文明社会。他一方面固执回避文明社会的进步,另一方面对文明社会所带来的种种丑恶有着清醒的认识。当葛利高里将贾兰沙的学说讲给战友“锅圈儿”时,对方回答说:“我们需要的是自己的政权,不是别人的政权。”葛利高里皱了一下眉头:“你总是只想一面。”显然仅仅建立哥萨克政权是不够的,他考虑的是哥萨克社会如何长存,如何与新生政权相处的模式问题。
他在复杂的背景上探索着,这里有拉古今从20世纪初俄罗斯生活中得出的“蛋糕分配不均”的理论,有本丘克的“人民选举出的苏维埃政权理论,有狂热的哥萨克自治分子伊兹万林”,但葛利高里与这一切渐行渐远。当伊兹万林提到:在顿河地区建立一个没有俄罗斯人的哥萨克政权远景时,葛里高利表示了极大的疑问:“我们没有俄罗斯怎么样生活呢?咱们就有小麦,别的什么也没有,也没有煤、矿产、木材、冶金工业产品,那么咱们脱离俄罗斯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
很显然葛利高里探索的是哥萨克氏族生活模式与文明社会新政权和谐相处的模式,而不是有些评论家所说的“哥萨克的反抗之路” 。如果说前一段探索与厌战、布尔什维克革命宣传相关,战争还多少是他建功立业的手段(四卷四章为分水岭),那么在第二阶段,他与这一切渐行渐远。
战争在葛利高里看来是结束一切苦难的手段,因此当众多哥萨克奔回熟悉的生活时,他毅然在1917年秋转向第一骑兵军,坚持在陌生的环境探索。他有着氏族的平等观、自然观,随着苏维埃政权的过火错误政策,随着“一些敌视哥萨克生活的原则” 开始泛滥,葛里高利的思想探索离开以前轨迹,他愤怒地想到:“世上没有使所有人都得到温暖舒适的真理。”以前追寻的哥萨克社会与新政权和谐共处的模式,烟消云散。
在葛利高里看来没有使双方都得到温暖的真理,他的追寻似乎要告一段落。他追寻的哥萨克社会与苏维埃政权之间信赖关系的共同体土崩瓦解。他追寻的双方的认知共同体还遥遥无期。一方面他似乎在偏离追寻,另一方面他又誓死捍卫自然界给氏(血)族社会提供的天然物质财富(土地、面包、生存权利),似乎又在回到追寻“非零和模式”的道路上。这一片段是追寻第二阶段与第三阶段的分水岭。第三阶段的追寻将循着新的叙述模式进行。
从六卷28章起,哥萨克们迷途不能返。从六卷30章起,作者似乎把小说演化成事件小说,特别是七、八卷中事件一个接一个纷至沓来,家与族两空。那些在一卷、六卷中能成为重头戏的生活事件在七、八卷中失重了,处在后景,成为过眼烟云。处在前景是“合唱视角”,也就是说小说提供的是现实氛围,而叙述者侧重的是前景,被压抑的东西,这种前景受到读者的集中关注。“假象会意”,虚反而实。“体有万殊,物无一量” 。这就是第三阶段启始的新叙述模式。 肖洛霍夫笔下的哥萨克农民,尽管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但同样有着丰富的内心世界,有感受爱情、友谊、欢乐和痛苦的巨大力量,有着表达自己喜怒哀乐、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但又因其思想的单纯性,比起那些有很高文化素养的人来说,哥萨克农民的心理有着更大的直观性。因此,肖洛霍夫在描写人物心理时,他不是通过对人物心理活动的直接剖析来展示人物的心理,而是通过人物的外部活动,通过人物的语言、行动及神情变化等外化手段来展示人物的心理,使小说中人物的内心世界成为一种可为人感知的外化形象。
1、通过人物的音容笑貌、眼睛神态来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是肖洛霍夫在文学作品对人物心理描写常用的一种叙述手法。
从娜克西妮亚的眼睛变化中,读者可以地感受到小说中人物丰富的感情世界。当葛利高里向她表明爱情后,娜克西妮亚大胆地投入了葛利高里的怀抱,不顾一切疯狂地爱着他。但当丈夫司契潘回来后,慑于丈夫的威力,她“踮着脚尖走路说话,但是眼睛里还燃烧着被恐怖的灰烬遮盖着的星星火光,那是被葛利希加(葛利高里的昵称)烧起的大火所残留下来的火光”。
但当得知葛利高里要定亲时,她那双燃烧、仅残留着恐怖的星星火光也彻底地熄灭了,每天夜里,她在黑暗里眨着干枯的眼睛,想出一堆主意,决心把葛利高里从既没经历过痛苦、又没经历过爱情的欢乐幸福的娜塔利亚手里夺回来;葛利高里结婚后,他们二人相遇时,这时葛利高里看见娜克西妮亚“眼睛里燃烧着撒娇而又失望的火焰”。
而当娜克西妮亚得知葛利高里要带她私奔,他们将永远不分开时,“她的眼睛里闪耀着青春的亮光”。在和葛利高里长久地分开后,娜克西妮亚又重新回到了葛利高里身边,这时,她的“苍白的脸上,两只睁得大大的恶狠狠的眼睛,非常热烈地闪耀着”,“用自己那两只永远迷人的眼睛牢牢地盯住了他”。但同时葛利高里又看到“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可怜的,同时又是垂死挣扎的残忍的神情,就象一只被追捕的野兽似的”。娜克西妮亚眼神的变化,正是她内心情感的反应,它既表现出娜克西妮亚和情人久别重逢的激动幸福,同时又夹杂着由于长期的分离所忍受的痛苦和委曲的复杂感情。
而在第四部的后半部,当葛利高里决定带着她远远地离开顿河,到南方或是更远的地方去时,我们看到娜克西妮亚的眼睛里“闪着幸福的光亮”,“闪着喜悦的光芒”,娜克西妮亚对葛利高里终生不渝的爱情,对爱情的真诚而执着的追求,都从她的眼睛里真实地表现出来了。
通过运用人物的语言来表达人物的心理,是肖洛霍夫心理描写的又一手段,也是众多作家心理描写最常见的一种。《静静的顿河》第二卷第七章中,从娜克西妮亚与同村人叶麦里扬的对话中,读者可以去体会她对葛利高里的关切之情。
“大概我们家的房子都倒塌了吧?”她问。“没有,为什么会倒塌呢?还好好地哪!它不会倒掉的。”叶麦里扬痛苦地拉长声音,回答。
“我们的邻居,麦列霍夫家过得怎样啊!”“过得还好。”“彼得罗还没有请假回家吗?”“好像是没有。”
“可是葛利高里呢?他们的葛利希加呢?”
“葛利希加在圣诞节以后回来啦,今年他的老婆生了一对双胞胎。至于葛利高里,当然——是因为带花回来的。”
为了打听心爱人葛利高里的情况,娜克西妮亚费尽苦心,谈话中颇费周折地从她家的房子、到他(葛利高里)的兄弟彼得罗再辗转到心中人葛利高里身上,那些话流露出娜克西妮亚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挂念、深爱葛利高里,但在外人面前却还是害羞,不敢表露她自己内心的感情。
肖洛霍夫还善于通过人物的动作表情,把人物的内心世界表现出来。
一个人的行为是由思想感情支配的,行为是心理的外观,是心理潜流的浪花。反之,从浪花可以窥见海洋深处的心理潜流。《静静的顿河》中,葛利高里决定听从父母的安排,与富农女儿娜塔莉亚订亲,但每次和娜克西妮亚见面以后,就无缘无故地发脾气,经常拿起马刀,跑到后面院子里去,砍那些栽进地里去的粗树椿子,弄得汗流如雨,颚骨上的小疣子颤动着。葛利高决心和娜克西妮亚了断,但每次和她碰面后,他又感觉到自己对娜克西妮亚的那种难以控制、难以熄灭的爱情,他为此苦恼,为此烦躁,只好借砍树来发泄,转移痛苦。
通过歌声来表达人物的心理,是肖洛霍夫心理描写的又一重要手段。
战争初期,哥萨克离家不久的那段时间,每天黄昏的时候,在六月的乳白色的暗光中,田地里的火堆旁边就唱起来:
哥萨克骑着铁青骏马
往辽远的异乡出发
永远离开了故乡……
再也不能回自己的老家
他那年轻的妻房
我的亲爱的妈妈,要知道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死在战场上
通过歌声我们深刻地感受到了哥萨克战士们对
战前生活的怀念,对故乡、对亲人的思恋,以及对
战争的厌恶、疲倦、恐惧和对美好和平生活的向往之情。
2、肖洛霍夫善于把人物置于大自然的背景中去描写,让人与大自然和谐地构成一个统一体。
葛利高里在娜克西妮亚死去的时候,看见自己头顶上是一片黑色的天空和一轮黑色的大阳。葛利高里的忠实情侣、高傲的娜克西妮亚,有火一样耀眼的容貌和火一样炽热的性格。娜克西妮亚对葛利高里的爱情也如火一样狂热,她在葛利高里心中此刻已经成了整个的世界。“黑色的天空和一轮耀眼的黑色大阳”表现了葛利高里痛苦绝望的心态,表现了艺术的至悲至美的极境。
又如葛利高里从布琼尼的骑兵队伍复员的时候,坐着牛车走过秋天的草原,此刻他的心情反映在他看到的草原景物之中。他本想在红军队伍里干到把自己的罪赎回来为止,然而由于过去的问题,红军队伍又不信任他,他只好坐车回家。心中没一丝一毫的欢快,眼里的草原是一片像死一样的沉静,好像是被施了妖法的草原。四周什么声音也听不见,没有鸟儿飞翔,使人伤感的高度寂静笼罩着万物,“好像这条道路是没有尽头的,这条道路蜿蜒曲折地下到山谷里去,又伸到高岗的顶上来,极目一望——四周到处是这样沉默的、大片的草原”。
《静静的顿河》的故事叙述,从头到尾都引用了许多民歌民谣,以很大篇幅描述不断变幻的大自然风光,这些民歌民谣和自然风光的描写,不仅是作者反映人物情思和镂刻人物心理的一种艺术手段,更是作者对当时社会、对人民命运的深切同情和由衷感慨。
我们光荣的土地不是用犁来翻耕......
我们的土地用马蹄来翻耕,
光荣的土地上种的是哥萨克的头颅,
静静的顿河到处装点着年轻的寡妇,
我们的父亲,静静的顿河上到处是孤儿,
静静的顿河的滚滚的波涛是爹娘的眼泪。
又如小说结束的第八卷第十八章一开始:
“在雪已经融化和冬天里被压倒的草开始干枯的早春时候,草原上就开始发生了春天的野火,被风追逐着的火焰像流水似的,拼命地吞掉干枯的牧草,越过驴蓟的高茎,顺着褐色的艾蒿头项上滑过,向下面卷去,野火熄灭以后,草原上就长时期散发着被野火烧焦的和干裂的土地的刺鼻的焦臭味。在雪已经融化和冬天里被压倒的草,把灰色的灰烬和刺鼻子的黑尘屑吹到远方去。”这一大段写的全是客观自然景致,但每一句都充满着作者对经历了战争和革命以后的顿河哥萨克生活及主人公葛利高里·麦列霍夫悲剧性下场的主观感情,此时,“雪已经融化”,“愉快地发出了青色”的嫩草和在“蔚蓝色天空中上下飞舞”的“云雀”正表现出整个哥萨克新生活的开始;而被“压倒的,干枯的牧草”,“野火烧过的地方”的“焦黑的死土”和“刺鼻的焦臭味”则更把主人公最后完全堕落、毁灭的境况衬托得深切与感人。
《静静的顿河》小说尽管写的是充满政治意义的社会风云,字里行间处处是冷酷无情的阶级对立和阶级斗争的浓烟烈火,但又使人读来诗意盎然,洋溢着浓馥沉郁的抒情气氛。善于通过爱情表现丰富多彩的生活,刻画鲜明生动的段落,揭示人物心理变化的奥秘,体现了《静静的顿河》作品的艺术特点之。
3、肖洛霍夫对人物心理矛盾的描写既细微又深刻。肖洛霍夫描写的人物“心灵辩证”是与人物生活的时代、社会环境相联系的。
地主的儿子叶甫盖尼在葛利高里参战后,和他(葛利高里)的情侣娜克西妮亚同居时,认为自己这样做从正经人的角度来看,是可耻的、不道德的,但继而又想到在前线上他曾经冒过生命的危险,要是子弹再稍微向右一点,就能打穿他的脑袋——这反映战争对人们行为、道德的严重影响。战争让感到生命短暂、虚幻,同时战争也容易让人滋生出一种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的错误思想。
《静静的顿河》主人公葛利高里·麦列霍夫的一生都在痛苦中动摇。
葛利高里参战后,他英勇作战,但当第一次亲手砍死了一个奥地利士兵,又不知为什么,事后,“他的脚步又乱又沉,就像肩上扛着一种不能胜任的重负似的,憎恶和疑惑的心情揉碎了他的灵魂”。正如他对其兄彼得罗所说:“我心里痛苦死了,现在就像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良心使我非常的难过。”深沉的痛苦使得他“人都变得消瘦了”。是的,在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革命同反革命进行着你死我活、有你无我的激烈斗争的年代里,他憎恨地主资本家及白党的统治,但又与新生的无产阶级政权格格不入。在寻找正确道路和对历史进行思考当中的迷惘和苦闷、悔恨和彷徨以及失去亲人后的刺痛肺腑的悲伤,这许许多多的感受相互交织在一起,体现出充满悲剧的时代的巨大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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