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 满
我总觉得人生缺少太多的东西,因而空虚、落寞,没有生存的愉悦,身体仿佛是被抽掉灵魂的躯壳,在人生的荆棘路上空虚地游走.心灵也好,生活也好,因残缺而不圆满,又因无法从生活中找出东西来填补这份不圆满而愈发残缺.
去年暑假时我一直费心考虑如何将像用不完的草稿纸一样的时日打发过去,所以妈妈说去四姨家玩时,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然而依旧无聊.四姨家住在湖边,房子是自家盖的,周围住的人也不多,除去眼前一望无际的湖水,几乎没什么能让人起兴的.太阳光正毒,虽然自始至终都这般热,但这里无风的死寂和屋后知了的聒噪,以及奔波一程依旧无获的心境,让人愈发难以忍受,我便躺在床上默默消受午后的这份燥热.
一觉醒来,太阳稍下,虽然依旧炎热,心境倒平和了不少.表哥说要去采莲蓬,我便勉强提起精神,拖着倦懒的身子,走出屋子.
而当我站在岸边时,辽阔的湖面仿佛一下子冲入脑海,困倦顿消,视野也渐趋开阔,麻木的心灵也逐渐复苏,竟有些激动起来.岸边是密密的杂草,极富生机.岸边的泥土被往来的车轮反复碾过后成了细末,细腻而温暖,仿佛揉进了缕缕阳光,温和平润.
坐着被水渍浸泡得有些斑驳的小船,依着随风而起的悠悠涟漪,缓缓地向南边一丛疏落的莲叶划去.耳边是竹篙出水入水时激起的柔和的水声.船沿压得很低,几乎与水面平齐,坐在船中,仿佛置身于水中.这种奇妙而欣喜的感触洋溢在心头,交织,盘旋,靠手中这支贫乏而生涩的笔是传达不出的.
船荡入荷丛.荷花落尽了,荷叶也并不如想象得那般绿,几枝莲蓬孤零零地立在水面上,也闻不到什么香味,更无东坡笔下“露为风味月为香”的韵味.但此时心中却比任何时候都舒畅、愉悦.阳光的力度未减却几分,但置身荷叶间,倘若闭上眼,脑海中那些阳光都会被染成绿色,变得纯洁,素净.荷叶不绿,也不窈窕,加之无月色,不成塘,没有什么风韵可言.但只是望着那圆圆的荷叶和落入水中的圆圆的太阳,就会觉得异常满足.
荷花落尽、莲蓬稀疏、荷叶无姿,但我心满足.看来,人生是一种残缺,也是一种圆满；是物质上的残缺和精神上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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