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里的《景延楼记》中的景延楼修建在什么地方?

如题所述

杨湴塘村

杨湴塘村记

——拜瞻杨万里

汪 峰

古人与我何干?我常常思考这样的问题。谷雨诗会过吉水拜会了诗友江子、夏彬彬等,和他们握手的同时,也想握握和陆游、范成大、尤袤齐名的南宋大诗人杨万里的手。四月十五日,和二诗友得以成行,前往吉水湴塘村拜瞻杨万里前辈。

车过赣水,见江远平阔,水随风激,沙浮浪起,有舟楫二三,江面往来,甚有古意。头上有鸟欢叫,江子言乃为云雀,一个劲往高处飞。翅膀时张时收,极活泼,如精灵。我不知道是否为江鸟,但见白鹭一二沿江飞去。站在河岸,风吹发乱,神思飞扬,见我等如着古人装,乃几个翩翩士子。江子,高,飘逸;我,长须,儒雅。挺立江岸,俯瞰千载江流,见烟水倾江,舟人歌答。杨万里乃扬舟万里之意。几曾何时,杨万里顺江而去,把一个士子的人生弹得波浪壮阔。

杨万里八岁丧母,随教书为业的父亲杨芾长年在外读书。后拜邑儒高守道、安福王庭葭等为师,27岁落第,28岁高中,30岁被任命赣州司户参军,开始走向仕途。

对杨万里来说,赣江无疑是他的黄金水道。

据记载,杨万里在绍兴二十四年(1154)沿赣江而下,举进士。

——乾道三年(1167)春,杨万里到临安,先后谒见了副枢密使陈俊卿和枢密使虔允文,上《千虑策》30篇得到赞扬。

——淳熙十一年(1184),杨万里服满,被召入京城任吏部员外郎。

——杨万里过赣江峡水口写道:“石与舟相仇,而舟与水相谍,舟人与手不相计,则殆矣。下视皆深潭激濑,黝而幽幽,白而溅溅,过者如经滟滪焉。峡之名岂以其似耶?至是,则江之深者浅,石之悍者夷,山之隘者廓,而地之绝者一”——(《景延楼记》)。

杨万里仕途上虽有过曲逆,但赣江总像一对巨大的翅膀驮着他,走向更光明更开阔的地方。也许不是赣江的承载,杨万里可能是江边的一个放牛客,或者一个地道的农夫,吉水县志上也少了一个人物,为县志增色的人物。

人生总是由狭窄走向开阔的,诗友江子和杨万里一样也是从赣江走出,他的赣江系列散文足以睥睨江西,鸟瞰全国。但站在赣江边,我劝他开阔些再开阔些。

车过赣江在泥沙路上狂奔。时正值春耕之季。见道旁农夫亲切的吆喝声。泥土散发出最能牵动乡愁的气息。其时我已离开铅山,在数百里之外,想家乡油菜花中奔跑的女孩。吉水确是江南青山秀水之地。到乡政府借自行车直奔湴塘。车碾泥浆而过,一条曲折的乡径过南溪。见溪上筑有一小桥。桥头数棵古树虬结,像老人作欢迎状。江子介绍此为下马桥(砥柱桥)。江子又遥指对面有几间白屋的山坳,是杨万里的读书楼所在,现还存有遗迹。杨万里在湴塘村断断续续居住了数十年,闲来无事可读书,这是文人的常态。下马桥不远便是湴塘村,池塘连着池塘。老屋的白墙黑瓦在池塘中的倒影十分好看。如是夏季,塘中莲叶田田,又疑“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写于此。老屋之间,有数人合抱的大樟树,虬枝交错在空中穿插,极有动感。叶似翻转的云朵,把一个较大的土围子放在自已的影子下面。是时陈叶新叶相交,气韵逼人,这里的大樟树确是我平生少见。村庄里有祠堂,架构宏大。塘村至今收藏着杨万里头像的木刻印板。我问江子杨万里像如何?答曰: “宽额广颐,三捋短须。官帽,大耳。一对剑眉下却卧着一双温柔敦厚的眼睛。

湴塘村和赣江相隔数里许。江代表了奔走和漂泊,和江不同,村却代表了安居。在风雨飘摇,官宦倾轧的南宋,杨万里为官来说还说顺达。这大概和杨万里时常借服丧等村居有关。

“孝宗隆兴元年(1163)秋,杨万里离零陵县丞,赴临安。未及上任,因父病,于三年正月归吉水,八月四日,父病故,家居服丧三年。”

“淳熙元年(1174)正月,被任命为赣州知州,赴任,因病,家居三年。”

“淳熙六年(1180)二月,离常州知州回家乡一年。”

“淳熙九年(1183)七月,继母去世,服丧三年。”

“未赴”、“乞祠归”、“辞不往”、“复辞”等字眼中,能看出一个知识分子对世相的清醒认识。以不变应万变,以不争来对负争,村居的杨万里应该是自由而闲适的。这个时期他无非读读书,写写诗,喝喝酒,喝醉了就躺到附近的山坡上晒太阳,故乡太可爱了,有时他极有可能跑到池塘边和洗衣的村姑闲聊或者和牧童对笛,挺随和的样子。

诗曰:“梅子酸时软齿牙,芭蕉分绿上窗纱,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着儿童捉柳花。”(杨万里《初夏午睡起》)

又诗曰:“归路元无远,行人倦自迟。野香寒蝶聚,秋色老枫知,得得逢青荫,休休憩片时。江山岂无意,邀我觅新诗。”

文人很奇怪,有时他喜欢沉醉在个人小天地里莳花弄草,不闻窗外风雨声。有时却血脉喷张,愤世嫉俗,振臂狂呼,一反儒雅之态,变得金刚怒目。杨万里也是如此,当他在塘村呆闷了的时候,便又通过赣江扬帆而去,直抵宦海,对政治的热情又过于盲目。

杨万里又忙着上书、荐士。淳熙十五年三月,孝宗采纳了翰林学士洪迈的建议,以吕颐浩等人配飨高宗庙祀。杨万里力争张浚配飨,指责洪迈专权独断“指鹿为马”,惹恼了孝宗:“万里以朕为何如主?”而削去直秘阁的贴职。绍兴三年(1192),朝廷下令在江南诸郡行使铁会子,杨万里上书陈阻,不奉诏,得罪宰臣被改任。韩侂胄专权,欲网罗天下名士,筑南园,请杨万里作记,万里鄙之为人:“官可弃,记不可作。”

杨万里的一生,总是在进行着一头在家园,一头在宦海的拉锯战。一方面,文人渴望找到精神家园,另一方文人又忍受不了世俗生活的诱惑。矛盾使文人异常困惑,这困惑又给文人带来无比的焦躁和痛苦。从杨万里一生的蛛丝马迹中可以看到他想躲开那个变幻无常的社会,却又常常被卷入社会的漩涡。即便如此,面对南宋的内忧外患,杨万里所做的工作也只不过杯水车薪,于世无补,显现出一个文人的脆弱和无奈。

在国难当头,杨万里似乎从未有过安居。这个世界总是太多的事来撩拨你刺激你。何况是风雨如晦的年代。杨万里晚年退休在家,宁宗还多次诏命他复出,眼见韩侂胄专权,他竟忧愤成疾。一日族侄来访说:“奸臣妄作,以至于此。”杨万里得知韩侂胄侥幸抗金失败,83岁时竟活活被气死。在湴塘村,我和江子一直在谈论这样一个问题:文人究竟是现实一点,还是超现实一点;入世一点,还是出世一点?彼此无法回答。从会当官又会写诗来看,杨万里都做得相当出色。

在湴塘村,江子还要我补记一段:“杨万里是一个清官,他生活在南宋朝纲腐败的年代,却保持了一种清洁。据记载:“杨诚斋立朝,计料自京还归之费,贮以一箧,锁而置之卧所,戒家人不许市一物,恐累归,日日若促装。”湴塘老屋仅避风雨。“三世不增饰。”其妻罗夫人年届八十还亲自下厨,亲自种麻纺织,世人称诚斋:“清得门如水,贫惟带有金。”足以给当下大小官员作镜子。

湴塘村有过辉煌和没落。我们在高大的祠堂下面,看着残垣断壁,读着荒草淹没的故事。人为什么总想在青史上留名呢?而我为何走那么远的路,从斑驳的油漆中寻找早已不存在的历史,并且总喜欢发思古之幽情?哦,我知道了,生命消失的太快,人总想培育一种精神长留在浩瀚的时间长河之中。而人们对古代的神往,也只不过想获得一种力量的传承,因此我分开无数个杨万里来拜谒七、八百年前宋朝的杨万里,讨一点铁质补在我们日益疏松的骨头中。

湴塘有杨万里的故居。“旧屋一栋,仅避风雨”、“采椽土皆如田舍翁”,可惜时间紧迫,未曾细访。

杨万里死后葬村西莲花形山的东南坡,墓体座北朝南。我等放下自行车,登上长满细松林的山丘。见杨墓被莲花形山搂抱在花蕊的子宫里。杨死得其所哉,一身洁来又洁去,和莲花永远相随。三个诗人在墓前寻找和杨万里通灵的机会,默默无言,松风作语。墓前立有两尊盔甲武士的石像,甚是威武,可惜头颅被斫,用水泥补上,不伦不类,甚是难看。还立有石兽,也没有头。我猜为文革的绝作,江子曰否。传说这里的石人石兽,夜晚到村民的家里去偷饭吃,被村民抓住而砍掉了头—— 一个富有教育意义的坟场破坏掉了——虽是春季,凉风吹着肃穆的红砂岩的山变得有些荒凉。在杨万里墓前我还是坐了下来暝目而思。似乎有一股浩大的力量直灌胸中——杨万里推开石墓门出来了,一个温柔敦厚又剑拨弩张的士子,一个谦和冲淡又金刚怒目的士子,一个可以无声无息又能刮起飓风的士子,能进能退,生活俭朴但懂得享受,体恤百姓热爱国家,有城府,但更有锐气。江子在文联工作,他谈他怎样热切创作。我说为文而文,没有胸襟,便无佳作。一个诗人要敢于面对生活,敢于参与生活,在生活中摔打滚爬,不要迷失自己,重要的是要锻铸一种人文精神,一种操守、一份关爱像杨万里取名诚斋一样(杨向张浚请教做人的根本道理,张鼓励他站在主战派的立场,清正节操,“勉以正心诚意之学”,杨把书房命名诚斋),“我养我浩然正气”。杨万里的一生,故土释放了他又收回了他。杨万里何其幸福!他的骨肉现在也许变成了一草一木,或者就散落在这些晾晒在山坡上的油菜籽中,或者变成白鹭,绕着这片永远的青山绿水。农人耕着宋朝的田,而许多故事就在这大地上翻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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