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怀恋故国而寂寞孤苦的情怀与外界“元宵佳节”“酒朋诗侣”的热闹气氛形成强烈反差,曲折委婉地表现出作者无以慰藉、不可化解的对故国刻骨铭心的怀恋之情及对旧日生活的无限惋惜之意。由今而昔,又由昔而今,形成今昔盛衰的鲜明对比,感情深沉、真挚。
这首词的一个艺术手法是委婉含蓄却不失浅近通俗的铺叙。
李清照作词,强调铺叙的重要性,她在《词论》里对她推崇的词坛大家晏几道致“不满”之意,她评晏几道词“晏苦无铺叙”,她得益于晏词之精巧,又辅之以铺叙之妙处,使词的创作又大大提高了一步。
且看词的上片,“落日”、“染柳”、“元宵”三组四言对句,描绘临安元宵之夜的乐景,作者的妙处就在于这里不单是写景,写景只是紧跟其后的三个设问的铺垫,似问实慨,以景物叙写作了委婉含蓄的铺叙,并非无“香车宝马”,而是主人“谢他酒朋诗侣”。
以铺叙传情,隐约透露出家破人亡的哀痛,深刻表达了自己孑然一身的寂寞情怀,这是完全不同于昔日“此情无计可消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李清照《一剪梅》)的相思,也不同于“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李清照《醉花阴》)的闲愁,这是对家国之痛和飘零身世的无奈叹息。
下片的铺叙,词人又为我们渲染出一幅昔日三五之夜的快乐图画,叙述昔日的元宵盛况,抚今追昔,由“簇带争济楚”到“风鬟雾鬓”,不胜悲凉之感自胸臆自然流露。
“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不做任何粉饰雕琢,平淡自如,可是在平淡中却包含了多少人生的感慨!其中的家国之痛,不似辛词“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辛弃疾《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的激厉豪放,苍凉悲壮;其中的孤苦寂寞,也不似苏词“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苏轼《江城子•记梦》)的肃穆遒劲,缱绻迷茫。
因为李清照以女性独特的心理所感受到的失去故国家园无所依傍的绝望心情,以这样含蓄委婉、浅近通俗的铺叙手法达到抒情的目的,比之慷慨悲歌、直抒胸臆更耐人寻味,难怪南宋爱国词人刘辰翁“每闻此词,辄不自堪”,并“为之泣下” (刘辰翁《须溪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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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遇乐》既不写“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如今又添一段新愁”(李清照《凤凰台上忆吹箫》)的闺情,也不书“学诗漫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 (李清照《渔家傲》)的抱负;既不是“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李清照《武陵春》)的直抒胸臆。
也不像她的压卷之作《声声慢》工于声律,以叠字取胜,而是自成一格,把故国山河之痛与个人身世之感紧紧结合在一起,融于直白深刻的对比和浅显通俗的铺叙之中,以极富表现力的语言写出了浓厚的今昔盛衰之感和个人身世之悲,形成独特的艺术魅力,存留于易安词卷,流芳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