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伤痕小说 原因

如题所述

  在当代文学史上,“伤痕小说”主要是指暴露“文革”十年灾难、揭露“文革”十年的黑暗现实给党和国家造成危害、给人们心灵造成创痛的小说,其主题是彻底否定“文化大革命”,揭露林彪“四人帮”,鞭挞丑恶灵魂,同情人民的遭遇,礼赞美好的情操。开山之作是刘心武的短篇小说《班主任》,得名于卢新华于的短篇小说《伤痕》,它包括:以知青题材为主的“伤痕小说”,如竹林的《生活的路》、老鬼的自传体小说《血色黄昏》等;周克芹的《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等农村题材的“伤痕小说”;丛维熙所开创的“大墙文学”以及莫应丰的《将军吟》等揭露“文革”专制的“伤痕小说”,以及张弦的爱情小说,张贤亮的“章永璘”系列,甚至苏童一部分以“文革”中的“香椿树街”为背景以青少年为写作对象的作品,如《刺青时代》、《城北地带》等。
  以上作品只是从政治主题的角度而言的。如今,事过境迁,抛开时代因素,当我们再重新读这些“伤痕小说”时,发现其还审视了“文革”中隐性的人性和亲情、道德。而长期以来,我们看到的只是控诉揭批“文革”、“四人帮”的显性的一元主题,而忽视了另一隐性主题,即鞭挞个体生命中的丑恶人性,歌颂优美人性,呼唤和宣扬社会主义人性和人道主义。通过《伤痕》等“伤痕小说”,我们可以透视出“文革”中存在的几类人性。
  二
  (一)缺失的人性
  人性是人的喜怒哀乐爱恶欲等情感,也是对理想的追求、道德的衡量、价值的判断等精神取向。正面描写人性,反映人性,歌颂优美健康的人性,批判丑陋的人性、呼唤美好的亲情、爱情等,是文学关怀人的体现,也是文学的本质内容,是现实主义创作的一个主要问题,也是民主制度不可或缺的一个方面,应成为文学作品中一个永恒的主题。
  在“文革”这个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对人性的扭曲理解变本加厉。在阶级斗争纲领君临一切的思想意识里,在公开的话语环境里,人性成了作家们最忌讳的话题,失落于优美的文学家园。人性淡出了政治话语环境,成为文学创作中的“雷区”,受到教条主义化的待遇,当时几乎所有的“文革文学”作品都不再正面描写人性。直接表现“文革”中的人性的作品,存在严重“缺席”状况。如一度风靡全国、独领风****近十年的革命样板戏,几乎都没有涉及真实人性的内容。人们谈“人性”色变,视人性为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惹火烧身,而没有认识到人性也是马克思主义者的题中应有之意。人性完全处于被践踏遭毁灭的境地,成为禁语,陷入“文革”的空前灾难中。
  既然人性等被扭曲成为可怕的妖魔鬼怪,不能得到健康发展,那么,也就只剩下“阶级性”的生存发展空间了。漠视人性,压抑人性,唯政治是从也就是合情合理的了。特别是“四人帮”制定的“三突出原则”创作模式成为当时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重要原则后,人性更是被完全从文学题材中排斥出去,被湮没于阶级话语情境中,遭遇坎坷。一切禁忌似乎要把人人变成不食人间烟火、六亲不认、没有七情六欲的圣人仙人,抑或同时睁着孙悟空似的火眼金睛,把一切隐藏的人性揪出批斗,类同万恶不赦的特务、“封资修”等阶级敌人。即使是亲生爹妈,也要大义灭亲,而要服从于“阶级爹妈”。从这个角度说,《伤痕》的主人公王晓华的情感取向、价值判断标准也似乎合情合理。尽管此前王晓华和妈妈的感情很好,母女情深。但当妈妈成为“叛徒”、“特务”的最困难时刻,她却和妈妈断绝关系,泯灭了人性。
  (二)愚昧、任性、自私、冷酷、势利、盲从、迷失、缺乏自我认识和判断的人性
  “文革”是罪恶的,给党和国家、人民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个人生活、给社会发展等各方面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但是,把一切问题一切苦难都归咎于“文革”是不全面的,是推卸责任,掩盖个体生命的自我人性缺陷,有一刀切、大而化之之嫌,应客观地历史地来看。如果人们有自己独立的思想认识,认识到人的尊严,有着优美健康健全独立的人性,或许,“文革”不会持续那么久,灾难不会那么严重。
  《伤痕》的主人公王晓华妈妈被定为“叛徒”后,她就抛弃了对妈妈的崇敬和深厚的母女之情,“没有毕业就报名上山下乡”,并拒收寄自妈妈的任何物品包括信件,希望借此可与妈妈彻底决裂;而1978年妈妈恢复了名誉和工作,她却急切地想要与妈妈团聚。当她最终找到妈妈时,妈妈已死在医院的病床上……因此,给她留下了难以抹平的心灵创伤。实际上,真正受到情感伤害、留有内心伤痕的是“革命多年的妈妈”:不但受到天大的冤屈,连亲生的女儿都翻脸不认人,不给她以任何的安慰,在她的心灵伤口上撒盐。而王晓华,如果说她也是一个受害者的话,那么,她只是一个自身愚昧的受害者,并非全部受害于“文革”。
  作为“文革”大时代背景下弱小的生命个体,普通个人固然无法扭转和决定时代发展方向。但毕竟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可以在其中作出自己的选择,不应该随波逐流如浮萍。王晓华虽不能改变妈妈被判为“叛徒”这个时代错误,无法扭转妈妈的命运,但她可以选择信任妈妈、支持妈妈,和妈妈共度难关这条路,可她却选择了反面,使妈妈的命运雪上加霜,也给自己留下了终生隐痛。——“文革”是一个政治灾难,然而,残缺不健全的人性又使得人们有意无意地参与了这场政治灾难,给这场灾难推波助澜。与其说是“文革”给她留下“心上的伤痕”,还不如说是良心的谴责在折磨她。因此,《伤痕》其实是暴露了“文革”中个体人性的自私势利和丑恶偏狭、残缺不全的一面:只因王晓华是“叛徒”的女儿,不论她如何努力,都得不到人们的同情和理解,入不了团,成为势利冷漠的时代丑恶人性的受害者;而王晓华本人也由于人性意识的缺失,“阶级性”的扼杀,失去了判断是非真假的能力,成为人性势利的一员,反过来又伤害他人,成为他人的扼杀者:为了所谓的前途,妈妈被打成“叛徒”了,她便信以为真想当然地冷酷地和妈妈决裂,将最起码的亲情抛置九霄云外,给妈妈精神致命的一击;而一旦妈妈恢复了名誉和工作,她又急切地想要与妈妈团聚——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这正反映了“文革”中人性真实的一面:愚昧、任性、自私、冷酷、恶劣、势利、盲从、缺乏自我认识和判断。
  还以《伤痕》为例,分析王晓华对妈妈的绝情。尽管是通过梦境反映的,但梦是现实的影子。当梦见回到家后,看到妈妈“写着几个大字:‘关于我的叛徒问题的补充交代。’她两眼盯住她,忿忿地骂了声:‘可耻!’转身便往外走。”当妈妈想拦住她时,她却言语恶劣,冷若冰霜:“你管不着!”而且,就是在得到妈妈被平冤昭雪的信时,她还“有些犹豫不决”,担心昭雪不是真的,不能给她带来好运,连累她,不知道是否该回去见母亲。为了政治,为了个人所谓的发展前途,连有着血浓于水的母女亲情都退居一边,可见“文革”中的人性是何等自私、冷酷、恶劣、势利,血缘亲情的分量是多么微不足道!
  相当一部分“伤痕小说”,特别是以知青为主题的“伤痕小说”都反映了“文革”中的这类人性。他们或是控诉,或是反省自身在狂热理念的煽动下,看不到他人生命价值,践踏他人的生命和尊严。竹林《生活的路》,更注意到了女主人公谭娟娟个人纤弱虽性格的人性因素,深刻地揭示了谭娟娟从单纯到复杂以致最后不能自拔的整个演变过程。
  另外,老鬼的《《血色黄昏》也深入到人性深处。至于苏童在其“香椿树街系列”小说中所塑造的“香椿树街少年”系列,更是邪恶人性的展现,几乎看不到人性的一点亮色。
  (三)迷茫黯淡的人性
  “文革”中这类人性的表现,主要是反映在王晓华的妈妈身上。这是“文革”中最典型的例子。由于时代局限性,也由于认识不到个体生命的价值,虽然“革命多年”,当冤屈来临时,也不敢捍卫自己做人的权利,不敢与人沟通,因此有冤无处伸,也不敢伸,只得小心翼翼做人。甚至在自己辛辛苦苦抚养起来的女儿面前,也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仅仅因为女儿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交代,而“脸上忽然一阵惊慌,忙去掩桌上的纸头”,还掩饰“没,没写什么。”这是令人辛酸的人性悲剧。这类悲剧的罪魁祸首才是不折不扣的“文革”。由于“文革”期间的高压政治环境,存在于个人身上的黯淡人性发不出民主、独立的光辉,战战兢兢做人,失去了蓬勃强健独立自主的人性意识,是当时的一种普遍状态,如冯骥才《啊!》中谨小慎微的科研人员吴仲义等。
  (四)优美温馨的人性
  “文革”只是一个时代背景,是外因,是一个冶炼人性真金的时代大熔炉。由于缺少价值的自我判断,缺乏独立的思想和认识,对个体生命价值的漠视等人性缺陷,因此通过“文革”而变本加厉。缺少忏悔精神的人性缺陷和丑陋,因“文革”而找到了契机。就是“文革”不曾在历史上存在的话,只要人性存在缺陷,也会以其他形式表现出来,只是不同时代表现不同罢了。即使在“文革”那个恶劣的政治气候大环境下,也仍然有优美健康、催人感动的人性存在,正所谓“时穷节乃见,危难见英雄”。这方面的例子举不胜举,如,从湖南土家族作家孙健忠的《甜甜的草莓》中,我们看到了坚强党性和美好人性和谐的统一:毕兰大婶。她不仅是作为党支部书记的形象出现的,也是慈善的母亲,她的母爱不仅施于女儿,而且温暖着全寨人的心。
  周克芹《许茂和他的女儿们》中的四姑娘许秀云,尽管历尽艰辛坎坷,却始终保持美好的人性,淳朴善良,坚韧顽强,深沉地爱着姐夫(姐姐已死)金东水和姐姐的两个孩子;虽迫不得已嫁给流氓恶棍郑百如,但始终未从心底屈服,而是反抗。”
  因此,当人们冷静下来后,不应该仅仅从政治和社会角度反省文化专制对人性的摧残,控诉非人道的灭绝人性;也应该从“伤痕小说”中寻找人们自身的人性因素,反省人性的不完善,堵塞人性上的“黑洞”。惟其如此,才能在批判和控诉中建设美好的人性,找回人的尊严,实现人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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