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短小臃肿,外表结实,生就运动家般的骨骼。一张土红色的宽大的脸,到晚年才皮肤变得病态而黄黄的,尤其是冬天,当他关在室内远离田野的时候。额角隆起,宽广无比。乌黑的头发,异乎寻常的浓密,好似梳子从未在上面光临过,到处逆立,赛似“梅杜萨头上的乱蛇”。 眼中燃烧着一股奇异的威力,使所有见到他的人为之震慑;但大多数人不能分辨他们微妙的差别。因为在褐色而悲壮的脸上,这双眼睛射出一道犷野的光,所以大家总以为是黑的;其实却是灰蓝的。 平时又细小又深陷,兴奋或愤怒的时光才张大起来,在眼眶中旋转,那才奇妙地反映出他们真正的思想。 他往往用忧郁的目光向天凝视。宽大的鼻子又短又方,竟是狮子的相貌。一张细腻的嘴巴,但下唇常有比上唇前突的倾向。牙床结实的厉害,似乎可以磕破核桃。
我们并不想在这里向看官描述那个四面体的鼻子, 那张马蹄形的嘴巴,那只被茅草似的棕色眉毛所堵塞的细小左眼,那只完全被一个大瘤所遮盖的右眼,那上下两排残缺不全、宛如城堡垛子似的乱七八糟的牙齿,那沾满浆渣、上 面露着一颗象牙般大门牙的嘴唇,那像开叉似的下巴,特别 是笼罩着这一切的那种表情,狡黠、惊愕、忧伤兼备。如可能,请诸位看官把这一切综合起来想一想吧! 全场一致欢呼。大家急忙向小教堂涌去,有人把这位真福的狂人教皇高举着抬了出来。这时,大家一看,惊讶得无以复加,叹为观止:原来这副怪相竟然是他的真面目!更恰当地说,他整个人就是一副怪相。一个大脑袋,红 棕色头发竖起;两个肩膀之间耸着一个偌大的驼背,与其相对应的是前面鸡胸隆凸;大腿与小腿,七扭八歪,不成个架势,两腿之间只有膝盖才能勉强并拢,从正面看去,活像两把月牙形的大镰刀,只有刀把接合在一起;宽大的脚板,巨大无比的手掌;而且,这样一个畸形的身躯,却有着一种难以描状的可怕体态:精力充沛,矫健敏捷,勇气非凡。力与美,均来自和谐,这是永恒的法则使然,但这是例外,例外得离奇!这就是狂人们刚刚选中的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