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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肖南和亲吻我的第五分零六秒。
我难得能有片刻的清醒，然而当我的视线越过他的耳朵，落在挂在墙壁的摆钟之上时，肖南和的手，也恰如其分地落在了我腰间的软肉上，突如其来的痒意让我下意识收回视线。
视线被迫落在他脸上，我忍不住感叹：妖孽！
肖南和有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这绝不夸张，自然也不是我私人的看法。
当年他来C大做讲座，露面不过五分钟。“肖南和，他颠倒众生”这句话，便从校内论坛迅速蔓延到校外，最后占据全网
热搜第一整整一天。
时至今日，我仍然记得自己那被轻轻拨动的少女心。
少女心初绽时，我曾偷偷搜索何为“亲吻”。那长篇累牍的，对亲吻的追根溯源已然忘记，唯独“因爱慕而以唇触”这句话在脑海盘桓至今。
可是，肖南和他爱慕我吗？
1
一夜过去，我成了没了骨头的
软体动物，窝在肖南和的怀里蒙头大睡。昏昏沉沉间，手机震动的声音拨动我的意识。
肖南和摸索着接起，压着嗓音应了几句，挂断后又将我再次捞进怀里拢紧。我不耐烦地伸出爪子挠了他两下。
扰人清梦，烦死了！
肖南和吸了两口气，抓住我的手，放在嘴边轻咬了两下：“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皱着眉头不理他，但身体却诚实地往他怀里钻了钻。自然而然地反应取悦了肖南和，他闷笑着抚开我额前的头发吻了吻我的眉眼。
“星星，临时有事一会儿要出去，晚上回来陪你吃饭好不好？”
临时有事要出去？听见这话，我困意全消，睁开眼睛一骨碌爬坐起来瞪着他。
“可是你昨天答应我了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肖南和几乎三百六十天都在忙。难得的一次周末，本来答应陪我看电影逛街的，这一通电话什么都泡汤了。
肖南和无奈坐起，捞起散落在地上的睡衣外袍披在我的身上才开口。
“工作上的事情，很重要，推脱不开。等不忙了，我陪你飞一趟巴黎，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肖南和能主动放下身段解释和哄我，还为此做下承诺，实属不易。我该见好就收的，可一股邪气撺掇着骄矜的性子，让我怎么也咽不下一连串的酸意。
“我才不要去巴黎！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看是她的事情才对吧！”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犯了肖南和的大忌。果不其然，肖南和沉着一双黑沉沉的眼定定地望着我。
“方星辞！”
在他无言的警告里，我的心也不断下潜，但骄傲让我在眼泪落下来之前，转身进了浴室。
四十三度的水温带着些许烫意漫过我的皮肤，我拼命忍住下落的眼泪，用力搓洗。
时至今日，我跟了肖南和整整四年了。我自以为，在他眼里、心里是不同的，可今日的态度，分明是嘲笑我的自作多情。
无论前一秒我们多么恩爱，但只要他想，下一秒我就得认清他是金主，而我和他之间，除了金钱和美色的交易，什么也没有的事实。
2
不错，肖南和是我的金主，这事儿是摆在明面儿上的，知道的人都知道。
找金主为的是什么？自然因为穷，自然是为了钱，总归不是为了爱。这是傻子都懂的道理。可我偏偏就是那个傻子，在一场交易里，交换了我的心。
其实“穷”之一字，在十八岁之前离我相当遥远。严谨说来，我一落地便是含着金汤匙的。
自我爷爷起，家里便是经营食品加工生意的。到了我父亲手里，家里生意更是兴旺。算不上是一方巨富，但也是一方小富。
然而一条猝不及防的食品致死新闻，将这一切都粉碎了。赔偿、毁约、订单和客户的流失……
一夜之间，我方家债台高筑。即使变卖所有家产，依然没有让情况好转。
父亲终于支撑不住，带着
我的母亲，从公司大楼的顶端一跃而下，自此化成了一抔黄土。却独留下我一个人，在汹涌的人潮里独自沉浮。
十八岁的我，青涩脆弱得不堪一击。家逢巨变、债务缠身、众人的冷眼旁观和嘲讽，让我也想一了百了。
肖南和便是这时候出现的，他母亲与我母亲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见我家落败，独留一个孤零零的我，还要每日面对无数追债的人，于心不忍便让肖南和来找我。
肖南和的出现恰逢其时，他带着我离开污糟的泥潭，又给了我新的生活。从那时起，我对他便不仅仅是感激，我仰慕他、喜欢他，甚至将他作为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
所以当他提出要我跟着他时，天知道我有多高兴。我带着信徒献祭般的渴望，迫不及待地将一切都献给了他。
即使他的秘书带着一份交易合同让我签署时，我仍然没有一丝丝的犹疑。
我以为自己是那个“
路遥知马力，爱久见人心”的幸运儿，但直到遇见宋一珞，我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异想天开。
我也是那一刻才明了，肖南和提出和我交往，也许仅仅是源于嫉妒。因为那年在国外研修的宋一珞，传出了和异国男友甜蜜共度的绯闻。
3
嘎吱——
浴室门被打开，肖南和走了进来，我没有回头。直到他的身体带着凉意靠上来时，我仍没有回头。
“星星。”
比起之前，肖南和的语气软化了不少，甚至带着几分亲昵。我往身上撩着水不为所动，只轻轻应了一声：“嗯。”
“我道歉，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凶你的。”肖南和也不在意我的冷淡，四肢紧紧地缠着我，“只是今天……”
“我知道的，你去吧，刚才是我任性了。”他一开口，我便知道他的意图，所以不等他说完，我就开口打断了他。
一如既往地乖巧和懂事取悦了他，肖南和忍不住亲了亲我的脸蛋：“我晚上回来陪你吃晚饭。”
我扯起嘴角点了点头，随后目送他的离开。
对于肖南和的承诺，我已经学会了听听就好。诸如此类的陪你吃晚饭、看电影、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他一次也没有兑现过。
所以肖南和没有回来吃晚饭也在意料之中，失望太多次，以至于我都习惯了，或者说我麻木了。
吃罢晚饭，我坐在客厅里做简历。大多数同学，在毕业前就已经拿到了心仪的offer，签了三方走了。
肖南和本想让我毕业后去他的公司，一来专业对口，二来可以就近照顾。我自觉成绩出众，学校牌子也亮眼，没有辱没了他公司的名头，便欣然答应了。
也因此一直没有制作过简历，投过别家的公司。可是今天，我突然间觉得索然无味，突然就想离肖南和远一点。
简历刚做好，我还来不及伸一个懒腰，电话铃就响了。拿起手机一看，显示肖南和，我有些纳罕。
“喂。”
“喂，嫂子吗？”
不是肖南和。
“你是哪位？”我没敢接话。
“我大卫，您还记得吗？”
大卫？那个肖南和的发小？
“南哥喝醉了，您来接他吧。”
挂了电话，我认命地换了衣服开车去了寥记私房菜。没想到，肖南和也有醉酒的一天。
印象里他一直是克制隐忍的。喝醉酒这种失态的事情，他一向是不会做的。看来宋一珞订婚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还挺大。
到了地方，我先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得匆匆忙忙也没化妆，看起来多少有些憔悴。我拿出口红对着镜子涂抹，在灯光的掩盖下，有了口红的加持，脸上多少恢复了些血色。
合上包正要离开，厕所隔间里的声音却绊住了我的脚步。
“真没了？”
“没了。”
这声音，有些耳熟……
“你说说这资本的量，河洛这么一顶尖设计室说没就没了。”
河洛没了？我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河洛正是肖南和自己创办的设计公司，在国内说顶尖儿也不为过。河字取自肖南和的谐音“河”，洛则是取自宋一珞的谐音“洛”。
“可不是，改明儿就摘牌，挂上别家牌子了。”
“啧啧啧——”
我还想继续听，可是隔间的门已经打开了。只能匆忙离开，但也心头疑窦丛生。
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虽然不懂什么公司经营，但也知道没了就是倒闭了，破产了。
听这意思，河洛破产了？
我带着疑虑找到肖南和的包间，才推开门，就听见大卫的声音。
“哥，别喝了。我知道你舍不得，等你休整好，咱俩合伙再开一公司。”
“是啊，肖总。以后咱们还有的是机会，今天只是告别宴，往后机会还多着呢。”这是肖南和秘书的声音。
这么说来，肖南和还真的破产了？
我打开门走进去，寒暄着将肖南和接到车里时，还有些心惊肉跳。
“肖南和，你破产了？”我沉思片刻，还是决定问问他。
肖南和醉得不成样子，紧紧抱着我不肯撒手，听见我的问题，眯缝着眼睛看了我半晌，才挤出一个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