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藏在细节里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05
我很喜欢的一个公号作者李娜姐,她经常会推荐一些书。我喜欢她的很有生命质感的文字,索性就会把她推荐的书找来翻翻。

李娟的文字给予人的永远是一股平静的力量,波涛汹涌的生活藏在背后,却没有半点沉重和颓靡。

有读者这样评论:“娟姨的文章总是在这些生活化场景的细节中感染着你,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栩栩如生地展现在眼前,啾啾的叫唤羊群的声音,空空空的拖拉机声,还有那慢悠悠的,不慌不忙的自得其乐的牧民.....”。

她笔下的一切仿佛都是那么井然有序,自得其乐,葆有牧羊人的淡然心态。

好了坏了,来了去了,都是生活的种种,走过去经历了,也就这样了,没有抱怨没有得意。

我实在讶异于这种生活智慧,将坎坷心酸波折的生活消泯得没有半点沉重感。

她真的是一个充满智慧的精灵,所有的经历故事都被她编织成一只曼妙的曲,让聆听的人感受到那种最简单的快乐和最坚定的生命力量。

她是出生在四川,生长在新疆的作家。对于新疆,以前总会有诸多的异域想象。那里距离我所在的地方很遥远,而且气候和地理环境特殊,朦朦胧胧中会生出一种奇幻色彩,就算是袅袅炊烟似乎也更神秘更值得探究。

小时候特别喜欢看阿拉伯故事集,里面的所有人,所有生活里微不足道的东西都让我着迷,让我产生无穷想象。

她的文字大大满足了我对于异域生活的猎奇心理,但读着读着,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她笔下没有热闹的阿拉伯集市,有的是荒凉坚毅的土地,淳朴的村民。生活在壁上的盐袋茶袋,植树以及破旧的地毯里缓缓流过。

读她的文字,更像是进行一场徒步的朝圣,虽然远方没有神邸召唤,但读完之后,心境更加开阔,对于生活有了更多的释然。

她村子里的邻居阔阔来家打算举家搬往哈萨克斯坦,出发前,早早地就卖掉了家里的牛羊,把家具衣物地毯全部装运过去。低价卖掉了房子,把草地也退了租。

但由于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他们暂时出不去,只能寄住在村子里的文化站里。

因为变故带来了巨大的生活落差,她的笔下没有对于阔阔来一家的悲悯。阔阔来一家对于生活也没有自怨自艾,日子在巨大的时间河流里仍然是缓缓流淌。

“生活嘛,慢慢去做好了。更多的变化会在更短的时间里涤荡这片大地,然而哪怕是世界翻了个个儿,古老的心灵仍然耐心地走在命运的道路上。哎,怎么说呢——谢天谢地!在破旧偏僻的乡村待一辈子的。”

“女儿挥锨和泥巴,母亲一块一块地递土坯,大弟弟站在高处牵根绳子往上拉土坯,父亲一块一块地砌墙,爷爷和小弟弟运砂石,架椽木。一个夏天过去了,一座泥土房屋慢吞吞地从大地上生长起来了。除了门、窗、檩条以外,居然一分钱也没花。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白手起家”呢!”

他们自己搭建泥土房子,日子虽苦,但没有丧失劳动的体力。他们家的女儿照样打扮漂漂亮亮,操持家务浆洗衣物。

费劲力气打井却打出来一片盐碱地,水没得喝,只能穿越长长的公路每天打水。他们四处借钱买了一辆二手小汽车,但买回来不久就东修西补,最后成了一堆废铁堆在家门口。

生活越来越绝望,家庭变故惨重,但根还在。他们努力在这种破败的生活上经营,竭力让它从大地里一点一点生长出来。

“女儿终日操持家务。夏天,母亲和父亲在附近几个农业村庄里打工,干些农活,冬天去县城里的选矿厂打零工。两个男孩子也在课余时间帮人挖泥巴、翻制土坯、敲葵花壳。总之想着法子赚钱。”

“哈萨克斯坦的梦破灭了,但追求“更好一些的生活”的想法仍没有改变。去哈萨克斯坦有什么不对呢?去不成就算了。同时,因去哈萨克斯坦而深受重创的事也算了吧。好在大家都不是那么执着。”

我很喜欢作者这种淡淡的诉说口吻,没有对于他人生活的苛责,同时也安然度过自己的日子。一切“巨大的追求”都在“算了吧”“不执着”中平息,在生活的细碎里感受平静的幸福。

作者的外婆信佛,她经常给观音菩萨烧香,恭敬供奉,但她喜欢吃鱼,还经常会去隔壁家的菜园子里偷芹菜做香料。那一番对话让人忍俊不禁,把世俗生活的生动摊开了放在读者面前。

我说:“你天天给观音菩萨烧香,偷了东西不怕菩萨怨怪?”

她说:“老子才不信那些呢!”

我说:“你不信还烧什么香呢?”

她想了想:“烧香是烧香,扯芹菜是扯芹菜。给你讲你也不懂,你个‘结肚子’! ”(结肚子是四川话,就是扯不清楚的意思)

菩萨庆典或者赶庙会是最热闹的日子,外婆经常会带她去庙子里拜菩萨,听师傅讲经。大雄宝殿里,信徒们黑压压密麻麻盘腿坐,师傅讲经,和尚唱经,香炉里烟火缭绕,木鱼铜罄铜钟在大殿里回响。

大殿里虔诚的祝祷,到了吃饭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副众生相。没有嘲讽,也没有怨怪,这本来就是人世间的生活相。她生趣地叙述,勾起我过去的回忆。奶奶每次带我们去庙会上的时候,也是这样子。

“吃饭的时候最有趣,别看都是虔诚的信徒们,但一涉及吃饭问题,统统毫不含糊。提醒吃饭的圆筒铁钟一敲响,所有人拎起香袋包包就跑,一个个跟踩了风火轮似的,伙房瞬间就挤得满满当当。尤其是蒸米饭的大木桶边上,更是铜墙铁壁一般,别说挤进去,就算抢着饭了,也不容易从里面挤出来。”

每次她去市场买鱼,拎着一条剖好的鱼回家,却发现鱼还不时颤动,于是只好拿刀把去敲一敲鱼头。但鱼就是不死,她哭笑不得。

“那时,鱼的身子都被横着切出一道又一道的月亮弯刀口了,还腌了椒盐黄酒之类。而它还活着,被割开的刀口处的肌肉有节奏地在我手指下痉挛。我毫无办法,一遍又一遍用刀把用力砸击它的脑门,砸到后来,脑袋那一块都被完全砸塌下去了,可它仍然活着。遍身的伤口都在痉挛,嘴巴一张一合。

“我所能做的,只有一遍一遍地继续砸下去,脑子里只一个有念头:快死吧!快死吧!”

“一条没有鱼鳞鱼鳃的鱼,一条开膛破肚腹内空空的鱼,一条脑袋已经被砸变形的鱼……但浑身活着的气息却如此强烈旺盛。我紧紧握住它的身子,感受它真真切切的“活着”。这应该是很让人害怕的事情,可是此刻,竟顾不上害怕了,一心只想让它死,让它死,让它死……此时,没有一种归宿比死亡更适合它。”

透过文字,我感受到很强烈的“生”的气息,这是一个多懂得生活的人才能写出来的细致文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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