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为何物,死为何物——读太宰治《人间失格》有感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29
读完这本书两年有余,心头仍萦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之感,实在放不下,于是终又重新读了一遍,才挥散了心头的阴霾。

有人说,《人间失格》是太宰治在记述自己的一生,大庭叶藏即是津岛修治。没错,他们的人生轨迹多么相似啊,都是这样太真实地活在人世,才会因此痛不欲生。

那人世是什么呢?太宰治的人世是强暴、严厉而恐怖的东西,是虚伪、刻薄的“朋友”堀木,是人与人之间一场没有残喘延生的机会的争斗。

这样想来,叶藏恨人世也是理所当然,可他是爱这个人世的。他不惜用滑稽当作面具来讨好他人,苟活于世。叶藏说滑稽是他对人最后的求爱,可他根本不会爱,或者说是不敢爱,怕自己与别人格格不入的内心世界暴露出来。所以竹一识破了他的滑稽面具时,他“仿佛看见世界瞬时在地狱之火的包围下熊熊燃烧”。也就是说,他渴望爱,甚至不惜假装成另一个人可他又不解人为何与他理想中的不同,于是才认为“他人即地狱”。

或许是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女人心疼,情不自禁地想要为他做些什么。他独自消沉的模样,更牵动女人的心。一副好皮囊,一个孤独的灵魂,对渴望着soulmate的女人们来说,总是引人注目且有致命诱惑力的,所以那么多的女人都前赴后继地追求他。

当然,他也曾感受过幸福,但“胆小鬼甚至害怕幸福,棉花都会让我受伤,幸福会将我深深刺伤”。

他认为自己生来就是“苟活于世之人”,一生都背负着“罪犯意识”,不配有“幸福”这么奢侈的事物。

其实,他的“罪”不过是观察到一些“人世”的真相。

在寄住的家中,妹妹节子经常带朋友到他的房间玩。在朋友走后,又说他们是不良少女,不要和她们一起玩,可她们不就是节子带来的吗?

人们每天剩下三粒米,一年就白白浪费了好几袋大米,可三粒米根本不可能收集到一起。这些事情不是完全错误的吗?

世人所有的说话方式,都像这样绕圈子,既朦胧又暧昧,又有种想要逃避责任的心理,复杂得耐人寻味。世人之常有的难以理解的虚荣和体面,与理想化、不可能实现只能安慰自己的做事方法,都让他陷入忧愁。

看着看着,我心里一惊,甚至不敢翻下一页。我竟在这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影子,我也是胆怯地面对“人世”,我也曾为了讨好某个人而自甘做一个“丑角”,戴着“滑稽”的面具,也曾为了一些不公平的事情在心中暗自愤恨。六十年前的写的人,怎的与现今的我有几分相像?是不是时代的发展推动的仅仅是科技、物质上的发展,精神圣地却还是贫瘠的?

叶藏的、我的所有不解,才是最真实的人应当有的。可人们在成长的过程中早就“失其本心”了,只余叶藏把真实暴露出来。一个真实的人,总是会容易受伤。

前面已经说了,叶藏即是太宰治,与其说太宰治是在写一个其他人的故事,不如说是换了一个名字写自己的一生。太宰治把人世看得太通透,却无法理解究竟是除了他之外的每一个人都从未质疑过所做的一切,还是如同他一样掩饰着真实的自己,过着虚伪的和平生活?于是,他索性暴露自己,既然这不是理想中的世界,也没能力改变世界,那就绝望地以自我毁灭为解脱之法离开这个世界。这才留下了那句遗言:“生而为人,对不起。”

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中,女主角松子的男友在自杀前也留下了这句话。让我不禁在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直到最后,松子在遭到所有人抛弃,远离人群,慢慢腐烂死去时,我才有所明了。为什么生而为人,会感到抱歉呢?那是因为已经失去了所有希望,没有成为人的资格了。

《人间失格》是太宰治的遗作,在完成此书的同一年,他投河自尽。在他生命的最后岁月,他想表达什么呢?或许是期盼世人再想起他时,也同京桥酒吧的女掌柜一样把他当成“神一般的孩子”罢了。又或许这是一场为了离别的救赎,以叶藏来告诫读者不要落得如此下场。

其实我和他的想法有所不同。

喜欢或讨厌,深爱或深恨,都不应该变成一个控制我们的壳,躲在壳里,把这层壳当成堕落的借口,以至于越来越绝望,继而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或令别人痛惜的事情。

我觉得,人世本失真,人间本失格,而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生而为人”的资格。这就好比拼拼图,寻找的过程就是一块块填补图片的过程。拥有成为人的资格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不是一蹴而就的。刚开始,我们不过是一个受精卵发育成的婴儿,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会逐渐树立自己的三观,会有自己为人处事的方法,会积累各方面的知识。当我们面对人世的不公平或其他黑暗的事,学会正确对待,不是被同化,而是“出淤泥而不染”。使我们的一生,重如泰山,才是完完全全拥有“生而为人”的资格。

  生为何物,死为何物。应是如泰戈尔所说:“生当如夏花之绚烂,死当如秋叶之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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