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又见炊烟》这首歌曲,我内心总会升腾起莫名的感动,一种久违的、沉寂于心中的感怀会怦然抒发,难以抑制。
炊烟属于乡村,炊烟下站立的是祖母,是外婆,是母亲。炊烟歌颂的是延绵不绝的生命。
炊烟对于我的印象魂牵梦绕。我的故乡在大纵湖畔,湖边村庄的清晨和黄昏,时常笼罩在薄薄的雾气和淡淡的轻烟中,身在其中似曾不觉,从远处归来,朝着家的方向望去,由远渐近,看烟气青纱般包裹着老屋、树木,团团不解,似雾,似烟,似气温暖地牵引着归人。那是一幅绝美的水粉画,写意、真切,观者沉静坦然,意者心旷神怡。
童年的村庄,像飘浮在水面上的小船,在风中,在浪涛中,在梦中,摇摆着,摇啊摇,摇到了外婆家。曲折的小巷、土色的地砖,走在上面像有数不尽的童谣故事。一望无垠的金黄色庄稼,傍晚青瓦房顶的袅袅炊烟,像一首首行云流水般低吟的诗。
炊烟似母亲的天性,充满柔情,满怀期盼。我从炊烟中走来,留下无尽的眷恋。有炊烟的地方就有希望,有炊烟的地方就有家。
我没有见证村庄的诞生,但我目睹了它一步步地蒸发。这样的时刻我渴望自己融化在村庄的背景里,那是一块田、一把泥土、一座村舍、一声檐下的鸟鸣,或者是祖父手中磨损的农具、沾满汗渍的草帽,祖母腰间的围裙、添往灶间的柴草……让人留连的最是那一缕缕的炊烟。
村庄里的瓦房越来越少,林立的高楼逐渐淹没了土墙青瓦,炊烟一点一点被现代文明蒸发,升华成一首都市锅碗瓢盆的交响曲,如今的村庄就连名称也是与邻村名称各留一字的组合,炊烟永远留在了曾经的故乡。往事成烟,炊烟属于往事。除却炊烟去,诗情画意何处觅?我很惆怅。
我现在仍能清楚地回忆起祖父母出殡下葬的情景,是村庄的亲人用一锹锹的黄土填埋起一道巨大的灰色封皮,尘封了一个久远的叙述。不用多少年,那一块坟地便会遗失在生命的记忆里。今年清明祭祖,因为附近河流吸浆置土,村头的坟地已然下沉足有半米之多,再看先前还算高耸的墓碑,祖上的名字已深埋进土。春天里,百花香,远眺默然的村庄,带着春韭香气的炊烟随时间一起都到哪儿去了呢?
炊烟中,生死不就是同一个问题吗?炊烟是一种召唤,炊烟永远是对于归者的隐喻。
贫乏的岁月,炊烟随时可以断,但人间烟火却从来没有消逝过。又听《又见炊烟》这首歌,我心如止水,仿佛回到童年炊烟缭绕的故乡,那里有我最挚爱的亲人。
故乡和炊烟已定格在久远的梦中,但消失不总是件坏事。钢筋水泥的丛林也有属于都市孩子们的欢乐,消失有时是一种升华,我有着切肤的感受。
整理：zhl201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