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司马囧:将八王从庙堂之争推向天下大乱的推手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19

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故伎

公元三0二年三月,惠帝的最后一个直系孙子、皇太孙司马尚死了。


惠帝的儿子司马遹为贾后所害,长孙司马臧为司马伦所害,现在司马尚又去世,以“断子绝孙”表述可怜的惠帝不为过,他已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万人之上的堂堂皇帝,竟然落得如此境遇。

惠帝无后,却带给了齐王司马冏危机感,因为惠帝之后,最有可能次第即位的就是成都王司马颖。

齐王司马囧是司马炎的亲弟弟老齐王司马攸的次子,在他心里,司马氏的江山本不应该由伯父司马炎来坐,而应该是他的父亲司马攸来坐。平心而论,他的父亲老齐王司马攸虽然收获了不少民心,可是在政治上比他的伯父还差一截。

司马颖是司马炎的第十六子,两人是堂兄弟,当初赵王司马伦废了晋惠帝自己做了皇帝,是司马囧首唱大义,联合成都王司马颖和河间王司马颙领兵讨伐司马伦,掀开了“八王之乱”从朝廷的宫廷之争蔓延至天下大乱的序幕。

论起兵讨伐司马伦的功劳,领头的虽然是司马冏,首功却应该属于司马颖,司马颖人多枪多,不但打败了司马伦的军队,而且还派赵骧、石超二将解了司马冏之围,如果没有司马颖,死的就是司马冏。

但司马冏此人,史载“擅威权”,非常强势,也有野心。

而司马颖则“营于太学”,看似一个书呆子,又是卢志之谋,因为司马颖实在是“不知书”之人,他为了表示无心朝廷之争,主动离开京城回老家邺城。

形势对司马囧做皇帝非常有利。


可是,要废掉惠帝自己做皇帝,司马冏还不会这样做,从这点上说,司马冏还是很明智的,司马伦就是因为这么做才被自己干掉的,他还不愿意立即步司马伦后尘,等时机成熟他也许会这么做,因为天下本来就应该是他父亲的,顺理成章也应该是他的,不过当初父亲的天下被司马炎篡了去而已,现在,他要做的只能是将皇帝牢牢控制在手上,就象他的前几任一样 “挟天子以令诸侯。”

同样的做法,有的人可以成功,比如曹操,司马师、司马昭;而有些人就只能失败,比如后来的贾后、司马伦等人,其实事情本无绝对的对与错,成王败寇自古皆然,不外天时地利人和,看各自的道行了。

司马冏在思考,自己要长久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条:一个司马炎直系子孙的天子,让天下人知道我并没有要抢他司马炎天下的意思;

第二条:这个天子必须由自己控制,而且时间是无限期的;

按这两个条件,他找到了一个,就是清河王司马遐的大儿子,八岁的小清河王司马覃。

司马遐是司马炎的第十三子,十九岁时参与了诛杀司马亮、卫瓘的行动,而这次行动完全是贾后的一场政治阴谋,司马遐年轻气盛替手下荣晦出头,率军捉拿卫瓘并当场杀掉,可是不久司马玮即为贾后所杀,荣晦也被满门抄斩,这对年轻的司马遐打击很大,他看到了政治的阴暗,从此变得低调,不与人交往,尤其不愿意和那些士大夫来往,这种心境严重影响了他的 健康 ,于永康元年及两年前去世,年仅二十八岁。


司马炎的几个直系子孙中,司马遐可能是和其他的兄弟来往最少的一个,其儿子自然也与其他子孙牵连甚少,这种弱背景也是为司马冏看重的一个重要原因。

司马冏给皇帝上了一份表,又是形式,果然,封司马覃为皇太子,司马冏自任太子太师,即太子老师,位于三公之列。

二、如日中天的声望

但谁都没有意料到的,是三公名单中出现了名不见经传的东海王司马越,被任命为司空,同时领中书监,进入三公之列,成为令人瞩目的新星。

司马越,是司马懿四弟司马馗的次子司马泰所生,为司马泰的长子,和司马炎的血统关系疏而又疏。

但却也是皇室宗亲,此人并无官二代的骄横和奢华,为人谦虚谨慎,毫无架子,年龄不大,却名声不小。《晋书》上载:“少有令名,谦虚持布衣之操,为中外所宗。”

但此时的司马越,却远离权力中心,他的东海国仅管辖六个县,级别也仅是个辅国将军之类的三品武官。

司马越有能力,却没有机会,因为他和司马懿的血缘离得太远,而在中国,血缘关系却是个高不可越的门槛,孟子说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他“穷”,但内心却渴望“达”。


司马冏给了他机会,从此以后, 历史 舞台上有了他司马越的一席之地。

司马冏的组阁原则是:着力打压司马炎系,而大力启用非司马炎系。

司马越有能力,且为人低调,又远离司马炎体系,自然是司马冏组阁的不二人选。

一切安排妥当,革命成功,司马冏高枕无忧,可以大干了。

其实,此刻的司马冏在朝野的威望如日中天,人民心中的司马冏,是不畏强暴的卫道者,自起兵起,天下云集响应,其所在地许昌,立刻成为全国人民向往的革命圣地,吸引着全国各地的仁人志士,他们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冲破重重阻拦,到许昌去,成为那个时期最浪漫的口号。

司马冏的义军还远远未到京城,首都军民便在全国高涨的革命热 情感 召下,奋起起义,一举推翻腐朽的司马伦政权,欢欣鼓舞迎接司马冏进京。


司马冏进京后,全国上下一片欢腾,人们载歌载舞,怀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怀着对伟大大司马司马冏的崇敬,他们情不自禁地喊出:“翻身不忘囧司马,感谢大司马。”

但是,此刻的国内外形势却不容乐观,经过了十多年的不断折腾,晋帝国国力大损,农业生产遭到极大破坏,加上连年的战乱和自然灾害,俨然一副烂摊子。

三、尽失天下人之望

没有让大家等多久,很快司马冏的第一项政策就出台了,“大司马果然不一般,办事效率就是快。”大家都这样惊叹。

可是当看到这个政策以后,大家都傻眼了,司马冏入主最高权力机关后的第一项政策竟然是要大兴土木给自己扩建别墅。

司马冏进京后,一直住其父司马攸的房子,此刻,他要按西宫皇帝的制式进行扩建。

一时间,大肆拆迁的官宅和民宅有数百间之多,至于对拆迁户如何赔偿,目前无从查考,但可以想象在拆迁过程中有多少官员从中牟利,又有多少血案发生,又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


在大兴土木,耗尽国家并不富裕的国库为自己扩建别墅的第一道政策出台后,人们就再也没有看到随后的政策了,看到的是司马冏沉湎酒色,疏于朝政,置组织程序予不顾,随意任命自己的亲信进入决策层,一时间,各机关的工作又陷于混乱。

这时候,大臣们开始向司马冏上书提意见。大臣们敢于向司马冏提出自己的反对意见,这在贾后和司马伦时期是不可想象的。同时也说明,大家对司马冏依然还抱有希望。

这一方面是归功于其父亲司马攸留下的政治遗产,在一帮元老们的心里,始终有司马攸情节;其次是得益于司马冏的许昌首义,人们心中都有个善良的愿望,认为一个推翻了腐败政权的人一定是不会腐败;再次是司马冏为政,较贾后及司马伦时期确实宽松不少,贾后、司马伦时期万马齐喑局面在司马冏为政时明显得到了改观。

侍中稽绍给皇帝和司马冏分别打报告,请皇帝时刻保持危机意识,不要忘了当初受司马伦迫害的苦难;而给司马冏的报告则比较直接,上古的圣帝明君唐、虞、夏、禹住宿条件都不太好,却营造出太平盛世,你今天面临着国民经济如此困难的局面,为何要急着给自己建房啊,不如先考虑国计民生,待国家富足了再修建别墅不迟。

司马冏心里好笑,稽绍说得是有道理,可是有理并不等于有用。

稽绍是竹林七贤嵇康的儿子,由嵇康的朋友山涛抚养长大,人品不错,却书呆子气十足,要用圣贤来开导枭雄司马冏,司马冏难言之隐,一笑了之。


司马冏见到稽绍,很谦逊的放下身段向他表示歉意,并大大表扬了稽绍:“稽公啊,你的意见我看了,提得很好,批评与自我批评,是我们一直以来的优良传统,一定要发扬下去,以后还要请你继续多提宝贵意见啊。” 稽绍激动不已,没想到大司马如此重视自己,有错就改,真乃做大事者,国家有望了,顿时泪流满面:“下官不懂事,冲撞了大司马,大司马有如此的胸怀,真是国家之幸。”

司马冏接受批评,坚决不改,别墅照建不误。

南阳人郑方又上书给司马冏提意见:

一、不居安思危;二、对自己的宗室骨肉不够大度;三、对李特的叛乱没有引起足够重视;四、不体恤百姓;五、不奖赏有功人员。

其中的第二和第五点,明显有用司马颖来影射的意思。

司马冏接受批评,诚恳地说:“说得好,如果不是你老兄提意见,我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些过错呢。”

还是接受批评,坚决不改。

于是朝廷内外,由当初迎接司马冏进京的欢欣鼓舞到现在的尽皆失望,他们想到了司马颖。

司马颖以退为进的策略很快便产生了效果,随着朝野上下对司马冏的越来越失望,对司马颖的敬仰也就越来越如滔滔江水般绵绵不绝,此人又是先帝司马炎的血脉,一时间人心皆归司马颖,想要司马颖回京掌舵的呼声在坊间涌动。


这些小道消息或多或少的传到了司马冏耳中,但他不以为然。

孙惠是让他正视这个问题的第一人,他上书司马冏,此人不似稽绍那样的说教,而是首先肯定了司马冏的功绩:“大司马许昌首义,天下英豪云集响应,与官兵们同甘共苦,最终以弱胜强,兴复皇室,这是明主所为。”司马冏很高兴,孙惠话锋一转,接下来的内容却是:“大司马现在名气、功劳、权利和威望都有了,可谓位极人臣,但高处不胜寒,大司马不要忘了身处高亢之地的危险,应该明白功成、名遂、身退乃是天之道,现在权力在手,看似逍遥自在,可以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但在下认为大司马面临的危险,比当时在颍川、阳翟为司马伦军围困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依在下愚见,大司马当回到自己原来的封地许昌去,而将政务交给长沙王和成都王二人来管理。”

孙惠是庄老门徒,说了一大堆老子哲学,劝司马冏向若干年以后大洋彼岸的华盛顿学习,急流勇退,将权力交给长沙王司马乂和成都王司马颖二位长老。

司马冏欣赏孙惠的勇气,并没有怪罪孙惠,他心里清楚杀之无益,无风不起浪,而且从之前得到的小道消息看,持这种观点的不止一两个人,而是一群人,只不过孙惠敢说而已。因此,司马冏只将孙惠的报告压下来而不回复。

但司马冏也很困惑:杨骏、贾后和司马伦祸乱朝纲这么多年,何尝见过你们说过什么,而今我还不如这两人吗?问身边心腹曹摅:“这些人为什么都要我引退,难道我真做错了吗?” 曹摅也深为司马冏目前的处境担忧:“在下也认为他们说得有一些道理,大王再认真考虑一下,您现在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正处于危险之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咱们回许昌去过咱们的太平日子有多好啊。”

曹摅也是感受到了外界的压力,以为外部政归长沙王和成都王的呼声,乃是出自卫道的传统,此二人皆是先帝司马炎之子,由二人执掌司马炎的江山才符合正统,可这层意思却不能明说,只能讲些大道理,希望司马冏能够领悟。


但曹摅却未能真正解答司马冏的困惑,要追溯正统,当初司马氏政权的建立,在手段上可谓下三滥用尽,此时是不是也要政归曹家,或者曹家要还政于刘家?

司马冏的困惑其实不在于是否正统,而是在于给百姓或者利益集团带来多少实惠。

司马冏当政,在言论自由方面比杨骏、贾后及司马伦时期有一些进步,而且为政相对宽松,但他疏于朝政,沉湎于酒色,《晋书》说“(其)沈于酒色,不入朝见。”使得国家机器的运转基本停滞,历经战乱和灾害的国民得不到修生养息的机会,GDP不增反减,使得国民日益贫困。

而杨骏、贾后及司马伦虽然专权,而且贪腐横行,但国家机关却依然运转,尤其贾后当权,张华为政的几年,GDP逐年增长。

最重要的是,司马冏没有搞好和利益集团的团结,连跟着他打江山的人也捞不着奖赏,自己却花天酒地,大肆挥霍,而得罪了利益集团,自己的政治生涯也该到头了。

杨骏、贾后和司马伦在这方面的能力却是司马冏根本无法望其项背的,三人对自己人都大肆提拔,大力犒赏,决不亏待,杨骏时代有“三杨”为代表的一帮利益集团支持;贾后本人在识人方面就有过人之力,只要她认准的,绝对不会亏待;司马伦上台来也倾国力大肆奖赏,甚至搞得国库空虚也在所不惜。三人都不惜让利益集团贪腐作为条件来维持自己的政权,在一定时期也确实卓见成效。

司马冏掌权却得不到任何一个利益集团的支持,的确很失败了。


既然困惑没有得到解答,自然依然如故,眼看烂泥巴扶不上墙,手下人看不到前途,便一个接一个的离去,张翰辞职,顾荣天天烂醉不理实事,庾衮带着老婆逃进深山隐居,这时司马冏的脾气也开始变坏了。

在这样的人面前,识相的都会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这家伙抓狂了咬一口,那就亏大了,但主薄王豹却偏要迎难而上,王豹童鞋是负责文书工作的,国家的很多文件都要从他手上过,平时内参看多了,心里的不平也一直积攒着,现在感觉憋在心里实在难受,便忍不住要一吐为快。

他上书司马冏:“从杨骏以来,在宰相位置上的没有善终的,这是时势使然,你大司马平定了祸乱,有安邦定国之功,怎么现在又要重蹈这些人的覆辙呢,现在外有河间、成都及新野三王拥兵自重,你功高过天,独掌京城大权,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进退两难了,为今之计,是将权利分给成都王司马颖一部分,将京城内所有亲王全部遣回到各自封地,由你和成都王二人领导,你与成都王司马颖分南北共治,大家共辅天子。”

应该说王豹看问题还是挺准,但他提出的解决办法却相当的烂,让各亲王在外带兵,本来就是一招臭棋,更何况要司马冏和司马颖划南北而治,更是不可思议,司马冏自然不答应,但也没有把他提的问题当个事。

能看出问题不难,能提出解决问题的正确办法才是水平。


王豹提出自己的建议,本来是完全符合组织程序的,但这个报告不知怎么却通过不正当渠道到了长沙王司马乂手里,长沙王见王豹报告中提出把各亲王遣返到各自封国去,顿时大怒,跑到司马冏办公室气冲冲的说:“这个家伙明显是想离间我们兄弟,为了维护我们兄弟之间的团结,你最好杀了此人。”司马冏的脑袋此刻突然短路了,他不去追究长沙王是如何看到王豹的上书,也不深思长沙王来者何意,却头脑一昏,便杀了王豹。

王豹一死,天下人心彻底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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