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精神与理想情怀:理想与现实情怀和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3-01-20
  孟繁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你与河北作家何申、谈歌并称为河北“三驾马车”,成为“现实主义冲击波”的代表性作家。你的创作受到了广泛关注,之后,你接连创作出《天高地厚》等多部长篇小说,可以说,你的创作是与当下中国乡村生活关系最为密切和切近的创作,同时也是一位坚持现实主义方法的作家,你如何理解现实主义?
  关仁山:我是被列为坚持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作家行列。感觉很复杂,在创新的年代,许多人眼睛里,现实主义即使不是死亡了,至少认为陈旧了,过时了。还有人认为,我们的创作不是真正的现实主义,原因是缺乏独立个性和批判精神。我理解的现实主义是一种现实精神,一种价值立场和一种表达生活的方式。我记得,1996年,当时“三驾马车”集中发表了一些作品,还有外省一些作家的作品,续接上了八十年代前半期轰轰烈烈的“改革文学”的大潮,将中断了十年的现实主义重新拾起,吸收了探索小说和新写实小说的许多优点,显示了中国作家社会责任感的回归和高扬。这一潮流中的众多作家目光的焦点各不相同,作品对现实生活的关注热情是一致的。我跟何申、谈歌两位老兄聚集在这一称号下,既有友谊,也向他们学到很多东西。我们也常常讨论,现实主义的传统是什么样子的?字典里这样说:现实主义是文学艺术上的一种创作方法。通过典型人物、典型环境的描写,反映现实生活的本质。旧称写实主义。现实主义要反映现实生活本质。究竟什么是生活本质?恐怕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样。进行真实而有勇气的写作,看来要踏过“生活流”寻找生命的文本,实际上还是要确立“人学”的本质。如果小说停留在“问题”的展示上,是肤浅的。中国这个大家庭,问题实在很多,现实主义创作贴近时代、触及问题,是我们作家历来介入社会干预生活的一个传统方式。社会转型期,必然给社会带来各种艰难和问题,过去在“左”的路线下,现实主义走偏了,往往给文学赋予的东西太多,文学承担的也过多,有失文学自身的规律。可是文学远离现实社会,也是有局限的。我认为好的小说,既是社会的,也是走进心灵的。90年代中期的文学,还有还原民间的倾向。追寻生活本质,但是,通过对现实主义深入理解,我们的创作还需要调整,作家应该将现实问题转化为艺术的灵魂。我对自己创作进行反思,已经逐步退正,但是,批判锋芒还不够,锐气还不足。在下一部长篇中,要对现实世界进行深入理解,反映到作品中,就要充溢着人生苦难和人性光芒。我很欣赏邵燕君博士在《与大地上的苦难擦肩而过》文章中的一段话:“相信当作家把自己的根扎回这片依然苦难沉重的大地后,对于作家的使命,文学的责任,‘写什么’和‘怎么写’的问题,会做出新的思考。但愿,劳苦人真实的血泪会重新灌满他们已逐渐干枯、轻飘的笔,写出‘庄严、严肃、深刻的作品,重续起现实主义令人尊敬的传统,不再与大地上的苦难擦肩而过。”这番话情真意切,这是批评家对作家的期待。按我的理解,小说变得很迷茫,很功利,很轻佻,很圆滑,离真正现实主义越来越远。作家重新思考的时候,作家就应该觉醒,真正的现实主义方法就苏醒了。苏醒后的作家会独立思考,会理性判断,会变成勇士的,勇士总比懦夫好,思考总比麻木好。所以,必须在现实写作中注入更多的想象力和原创精神。现实主义不会消亡,现实主义应该不断发展、丰富和深化。
  孟繁华:你是一位对现实生活比较敏感的作家,总是快捷地用小说反映正在发生的现实生活,比如《麦河》比较快地涉及到“土地流转”问题,《信任》写到现在进行中的经济转型,《白纸门》写了渤海湾一个渔村的时代变革,等等。你及时地反映现实生活,非常难能可贵,我又感觉这对作家是一种挑战,你在创作上遇到的最大问题是什么?能否结合你写过的乡土、官场和城市谈一谈解决办法。
  关仁山:提倡作家贴近生活,贴近实际,贴近群众。所以,“贴近”是我的必然选择。我这人喜欢表现当代现实生活的小说,这是内心的热情。我感觉,小说绝非命定地与现实保持遥远的距离,长篇完全能够对当代社会问题和时代风貌作出及时而出色的描绘,引起读者的共鸣。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说:“我更关心的是现在这个时代,因为时代在急速地变化,一个作家不应该回避他每天生存的这个变化的空间。”但是,贴近是有难度的,现实生活不好表现,在当下生活面前碰上了很大的困难,首先是认知的困难。为什么?因为没有拉开距离,这不仅是现实距离,同时也是审美距离。都说距离产生美嘛!当代性最难把握,现实生活是多变的,庞杂的,复杂性有目共睹。要把当今社会生活写得真切,具有强烈感染力,非常困难,因为读者都在亲历,缺少陌生感和神秘感。我觉得,作家面对现实要迎难而上,硬拼。我把这种硬拼叫“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没有距离的认知,损伤的审美,要用别处做艺术找补。比如创作《麦河》,对土地流转是肯定还是否定?走哪一条道路都不通,因为从中央到地方,都在探索阶段。那么,就把这些大事件往背景上推,将“土地流转”的复杂性与农民的人性相连接,来表达农民对土地的情感,并让这种理想情怀飞腾起来,从而抵达生命本质。前几年,中央允许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是继包产到户以来农村土地政策的又一次重大突破。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流转,是我国第三次地权改革。如今全国好多农村都进行了土地流转。“流转”中的农民更加自由,也不断增加着收入,但是,也是问题重重。过去对乡村约定俗成的看法,如今已经失效。不尊重生活这种复杂性。,就会犯一些幼稚错误,甚至会帮倒忙。其实,今天的复杂局面,就有过去行政命令,长期照搬照套有关。比如,有人说要搞市场化,我们一试就十几年,还是有问题,有人又说,市场无效论。有人说,要想社会稳定,最好办法就是把农民继续束缚在土地上,这一小块土地可以维持他们的基本生存,土地基本转化为农民的社会保障,可是,世界上有哪个国家把社会保障推给个人的?让土地成为防止农民流动的稳定剂,可是,这个国家发展到今天,谁有资格让一个群体为另一个群体必须作出牺牲?我们觉得,今天不存在一个整体的农民,农民个体身份在分化,每个农民就是他自己,他有选择的自由,他有权力迁徙到大城市,当然他也可以选择留在乡村。农民只想通过自己卑微的劳动改变自己和子女的命运,任何人都不能扼杀他们的选择,凡是剥夺和扼杀,都是不义的。我们现在的农民不需要启蒙,也不需要同情,他们不再安贫乐道,更不愿意做牺牲品,他们也开始追求自己幸福的生活,他们需要城市,喜欢现代化,也喜欢美丽家园,更喜欢在蓝天下自由的享受生活。农村问题急迫而严峻。乡土叙事还处在模式阶段,怎样才能找到适应新情况的新的写作手法,让我们困惑,我无法面对这样巨大的农村变化。一个小村庄,有几十亿富翁,有中产,有一般贫困户,还有很穷的农民。怎样概括它?这是一个严峻而复杂的问题。仇视城市吗?廉价讴歌乡土吗?展示贫苦困境吗?整合破碎的记忆吗?每一个单项都是片面的,应该理性看待今天乡土的复杂性。另外,我把今天“土地流转”放在一百年土地变迁中审视,看得就清楚多了,这只是大河中的一朵浪花,无法彻底解决农民与土地问题。农民在土地上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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