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同:天底下没有一样东西是放不下的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17
他是二十世纪上半叶的风华人物。

出身富贵,留学日本,文艺兼通。丰子恺曾评价他:“少年时做公子,像个翩翩公子;中年时做名士,像个名士;做话剧,像个演员;学油画,像个美术家;学钢琴,像个音乐家;办报刊,像个编者;当教员,像个老师;做和尚,像个高僧。”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三十九岁时,毅然决定出家。

他的第一个名字是李叔同,另一个名字是弘一法师。

他以他的经历告诉我们,这世间,没有一样东西是放不下的。

·富贵未必可求

李叔同出生在清末一个儒商家庭,家里经营盐银买卖,十分富有。富有到什么程度呢?他18岁结婚时,哥哥给了他30万元钱,他立刻买了一台钢琴,花了8000块。而当时一个教授月工资是200元,一个普通家庭年收入是100元。

富贵是否意味着无忧呢?显然不是,富贵有富贵的龃龉之处。

少年李叔同被三个问题困扰着。

第一个是母亲的身份。他的生母是父亲的小妾,他出生时父亲六十八岁,母亲不到二十。他长到五岁,父亲去世了。母亲的日子在这个大家族里益发不好过。很多年后,李叔同回忆母亲,依然不忘“我的生母过得很苦”。

第二个是哥哥的管教。父亲去世后,李叔同跟从二哥学习启蒙教育。因为李家是大族,哥哥的管教也格外严苛,日常功课一律不得马虎,应对进退也不得稍越礼仪。这样的“规矩”早早泯退了一个孩童身上的天真和轻松。他一辈子都是个严肃的人。

第三个就是富贵的本色。富贵人人惦记。李叔同十八岁时,正逢政治变化,康有为、梁启超等人极力撺掇光绪帝变法。少年李叔同热血上头,刻了一方“南海康梁是吾师”的印章,以示支持。结果没几个月就发生了戊戌政变,光绪被软禁,康、梁逃亡海外。李叔同也受了牵连——外界哄传李叔同是康、梁同党,为了避祸,他只好带着母亲妻子迁居上海。

李叔同生活在这种富贵中,这也是千百个富贵人家的生活。

有人说,富贵只是和穷困不同的另一种经历。

穷人的功课是要从“无里找有”,而富人的功课则是要从“有里找有”。

穷困教我们学会衡量自己的欲望,并看见事物的价值。富贵则考量我们掌控自我的能力,它让我们触达欲望的边界,并在一次次推进的过程中明白,有些东西,物质满足不了。

·风月未必可爱

李叔同一生有四段情事。

第一段叫做爱而不得。据说他少年时随母亲去梨园看戏,认识了天津名伶杨翠喜。杨翠喜天生好嗓门,又出落得花容月貌,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李叔同每天晚上都去为她捧场,散场后提着灯笼陪她回家,也写了不少情诗。但不久杨翠喜被卖入北京官家,两人无可奈何分离。

第二段叫做得而不爱。在和杨翠喜纠缠前后,李叔同家里为他娶了正妻,是当地茶商的女儿,没有什么才华,但性格温顺。两个人生了三个孩子,李叔同待她一直不温不火。

第三段叫做逢场作戏。女方是沪上名妓李苹香。在李叔同搬家到上海后,朋友们把他带到了天韵阁,认识了一干歌郎名妓。李苹香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个,有人给她做传,李叔同为她写序。两人好的时候很好,分了手也各自无恙。

第四段叫做两情相悦。二十五岁时,李叔同母亲死了。母亲死后,他把妻子儿女送回天津老家,一个人改头换面去日本留学。在这期间认识了日本妻子,据说是他画画的模特,两个人感情甚笃。六年后李叔同学成归国,日本妻子同行。李叔同将她安排在上海,两人同居。

正当华年,他体验了爱的种种滋味。

泰戈尔说:爱是理解的别名。它是一种重大的活动,起源于我们对于另一半不曾经历的世界的好奇,但结果却让我们摆脱了关注自我的恶习,真正尝试用他人的角度去理解世间种种。

那些没有得到的爱,在我们心里结成密密的丝,让我们察觉到他人的苦痛与渴望。

那些满足的爱,像一条涨满的河流,冲破了个人的堤坝,最终汇集到一个名为“大爱”的海里。

·声名未必可享

李叔同成名很早。

在上海时,他已经名声大造,不光因为他是富家公子,不光因为他出入勾栏,他的才情也是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他曾加入城南文社,与一干朋友号称“天涯五友”。城南文社每月举行一次文章比赛,他连续三个月拿到第一。后来他考进南洋公学,师从蔡元培。罢课风潮发生后,他跟同学成立了“沪学会”,期间又写了剧本,写了诗歌,写了新歌,翻译了两本书,还参演了几出京剧。

在东京,他的行动就更大胆了。他玩起了话剧,与同学组织了中国第一个话剧团体“春柳社”,上演了第一部由中国人出演的话剧《茶花女》。他在里面扮演茶花女,腰不盈握。他还自费出版了中国近现代第一本音乐刊物《音乐小杂志》。

在社会的变革期,旧的一切都在瓦解,新的一切正待兴起,他走在了人群前面。

1911年,李叔同从日本回国,立刻被同学拉去做了好几家学校的教书先生。在一所叫做浙江两级师范学校的学校里,他带出了丰子恺、刘质平等多位大师。

也是在这个时候,李叔同有了一些变化。他说:“我那时已人到中年,而且渐渐厌倦了浮华声色,内心渴望一份安宁和平静,生活方式也渐渐变得内敛起来。我早在《太平洋报》任职期间,平日里便喜欢离群索居,几乎是足不出户。”

他触到了声名的边界。

声名是一个叫人陶醉的东西,当我们有了它后,第一个到来的是膨胀的虚荣心,我们会产生一种错觉,自我会以一种不合宜的比例放大。第二个是模糊了的欲望边界,在这种模糊中,我们认为我们还想要更多,还能得到更多,最终在这种追逐中迷失。

一个人至少要迷失过一次才能够真正清醒。

当我们清醒过来就会发现,我们真正的收获恰是耕耘的过程。

而声名,只是一场他人的喧嚣。

·最后的真相

当一个人尝过了富贵,走过了风月,看透了声名之后,他会做些什么?

1918年,三十九岁的李叔同决定出家。他做得决绝,先住进了寺庙,拜了师,剃了度,才通知家人。上海的妻子接到诀别信就立刻赶了过来,他把她挡在了寺门外。天津的妻子接到了信,等待了多年的她反而平静了,她只说了一句:“我们不去,他不会回来了。”

很多人猜测他出家的理由。

他自己说:“佛教为世人提供了一条对医治生命无常这一人生根本苦痛的道路,这使我觉得,没有比依佛法修行更为积极和更有意义的人生道路。”

因为自己失去过,所以看得见世间的苦。

因为自己得到过,所以看得见世间的迷。

最后的真相就是,放下执念,修行大爱。

放下心里的执念,方才可以看清我和世界的联系,方才可以看见在这世界的宏大和完全之中,我是如何渺小,如何无知,如何平凡,如何赤裸裸,我的野心,我的报复,我的欲望和恐惧,如何将我困囿起来,如何将世人困囿起来,将这世界变成理不清逃不掉的泥潭。

人间苦多,多是放不下。

当你心有执念时,你一生的修行就是破除执念。

当你破除执念后,你的一生就要找到自己。

这是唯一一件我们非做不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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