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阳小镇—榔坪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24
(一)

小镇初夏的夜,还算是安静的,偶尔从门口经过的车灯也只是把渐浓的夜色拉开了一道口子,转瞬又弥合了。放眼周遭的山,已是黑呼呼的,看不清一丝一毫的景致,惟有天际山峦的轮廓却分外清晰,相比大白天去瞭望,又有决然不同的感觉。我站在自家的阳台,盯着对面不远的凤凰山山峦,恍若看见一只蛰伏的大鸟,因了夜色掩护,更添了几份神秘和令人想象的空间。半山腰高速公路上的车灯若隐若现,朦朦胧胧中与天上的星星连成一片,咋一看,仿佛天上的星星在游走,不知底细的外来人一定会错愕星星划过怎么会有这样的动静?我的思绪也在这无边无际的夜色中弥漫开来。当清咸丰年间履试未售的覃氏文人应秀公,一路吟唱:榔坪溪水向西流,只见流来未出头,多少良田灌不满,何时送入大江洲?(榔水上流);岐山鸣后始仪来,仙鹤遥遥拜上台,久卧高岗深稳固,不知谁列凤凰台(凤凰交舞)。借此抒发着内心的怀才不遇以及期盼可以获得一展才华的机会,可惜现实往往太残酷,最后一场乡试终究还是黯然收场。只是内心依然幼有不甘,于朝廷使者张仁甫过境时,又呈文数篇,得赠一副:“大贤所至感群类,老将犹能头万人”博得一个被朝廷使者钦崇的虚名,聊慰平生。倒是修纂《秦氏宗谱》是应秀公留下了《榔坪志》及《题榔坪八景诗》,为今天的榔坪增添了有迹可循文化底蕴,让今人约略窥知一百六十年前的榔坪集镇街市的大致风貌,也算无欲无求时文采风流千古,功德无量了。

(二)

山水相依,阴阳共生,水滋养了山的灵气,山又是水的依托。古时的榔坪河接千堰之沟的源头之水,汇集冷水桥、干溪河、咸池河、响水洞的水流,从凤凰山下一路向西,古时的河道在集镇对面是贴着凤凰山山脚走的,到达黄皮岭下的山嘴,水流在此穿过地下的天然桥洞,即与龙潭河汇合,此地谓之“金线穿牛鼻”,是传说中的宝地。顺着龙潭河方向紧挨着山嘴的,是“石牌嘴”,那是覃氏先祖仲曦公于元朝时由召武将军升任都御史左侍郎,因丰功伟德,皇帝御赐“旌臣节而光门户,如宜郡之天官.....”的牌坊建于斯,后仲羲公之子时禄公又于明朝洪武四年得朝廷旌表,亦复在此建牌坊以媲美父业,光耀宗祖,显达门庭,盛极一时。石牌嘴的荣华风流不意被清康熙壬子年的一场特大水灾尽毁。其时,显赫已久的秦氏家族其势渐微,暂时归于平淡。古人其实从来都不缺乏想象力,凤凰山下的社坪名曰:“白鹤登洲”、巴尔湾后山上的土地岭为:“玉蛾戏火”、社坪祠堂湾连着铁锣坪的一大片良田为:“叶丘生莲”、花桥为:“仙人弈棋”.........特别是流传久远的民谣更是将想象力发挥到极致:“千堰沟的黄龙九丈九,和响水洞的犀牛一路走,坍仙脚山,堵峡马口,水从关口垭里流”最近的康熙壬子年及上世纪七五年,两次大水灾都差点将此预言变为现实。提到如今的槐树村,古时叫:“村里”,旧时衙门即设于此,衙门正对着集镇的街市,要进这衙门也不容易,首先这里就摆着一条冷冰湍急的龙潭河。上溯到四百多年前,仲羲公从朝廷辞官荣归,在此创立“松友堂”,作为吟读、品茗、会友、雅谈之所,在“河水绿过岸,乔松青到门”的吟咏声里乐山乐水,颐养性情。至时禄公又经重修,仲羲公后第七代孙三桂公秦诩,从四川峨眉知县任上归来,带回槐树两株,植于堂前。二百余年后,清咸丰六年秦氏后人应远公在《双槐记》中如是描述:“二槐高数丈余,其枝相连,势冲霄汉,其叶如盖,影横龙潭........”那是何等的气势磅礴!可惜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无端被伐去一颗,深以为憾!所幸还余一棵至今枝繁叶茂,独木成景。

(三)

有些 历史 ,没能写在纸上,也没能刻在碑上,只是记在人们心里,年长月久,便成了传说。二百多年前的清嘉庆元年,小镇与小镇前的凤凰山曾名震鄂西,名动京城,源起一个人领导的“白莲教”。生长于凤凰山山脚的“夹椅湾”,房舍背靠凤凰山,面对沙子岭,门口是水流汹涌的龙潭河,落居地形恰如一张天生的圈椅,屋后是一园翠绿的大青竹。据传说,曾有风水先生参过,此处是“仙人座圈椅”的格。当年天资甚高的秦佳尧(一说秦佳耀一说覃佳耀,在此不予讨论),十二岁进入纺织业,凭着聪慧灵敏,走南闯北,将织布及销售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积累到相当的财富,为以后起大业打下了物质基础,多年的闯荡,练就了机谋善断,观人识人的本事。于凤凰山厉兵秣马三年,凤凰山顶设操练兵马的“校场坝”,上榔坪设钱粮库,花桥设收集情况、策划军情的分坛,花桥分坛坛主是其叔伯嫂子,从外地嫁过来的“麻婆娘”,传说一身的本事,会筛子筛钱、簸箕腾云,是其得力助手。另在青林头牛角寨山洞驻兵,互为犄角,屯集财物以做退路。传说当年帐中延揽道士达到几十人,各姓兵丁更是无数,真个是:凤凰山上展旌旗,龙潭河岸起硝烟。当全国十三省的白莲教计划起兵的时间因泄密被迫提前,秦佳尧身边的谋士提醒他:凤凰山顶寨尖上的灯还只有升子大,要等到斗大才能起兵(后人分析:“灯”或许是个蜂巢),其时,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清廷急派宜昌府领兵前来镇压,起义军调兵遣将,小试牛刀,清军全军覆没;第二次又派邱大人增兵前来,义军居高临下,又从山上冲下来一路掩杀,清兵被尽数屠戮,邱大人亦受重伤,座下良马下跪伏地驼其从咸池河出来一路奔逃,追赶的义军在鱼潜附近甩出飞刀将马尾削掉一截,人马侥幸逃出,到点即人亡马毙,朝廷闻之震怒,又派侯大人领重兵前来,接受前两次教训,侯大人此次并不急于进攻,先在马坪的麒麟头(今渠安头)及青林头的马鬃岭架上火药铁炮,轰击震慑山上的起义军,然后在山下用重兵围堵,意在困死山上义军,秦佳尧察觉侯大人意图,果断迅速地带领义军连夜撤出,走时将牛角寨的山洞炸塌封洞。此一去,再也没能回来,后带领义军辗转长阳、巴东、秭归、建始、恩施、宣恩等地流动作战,嘉庆元年起兵,嘉庆九年被镇压,秦佳尧亦战死。传说兵败之日,秦佳尧屋后一园大青竹全部爆裂,里面的竹人竹马已清晰可辨。后来清政府将其房舍夷为平地,并下令永久不得在此建房居住。在岁月的长河里,一切都或将成为过往,归于平庸,那一曲慷慨激荡的壮烈悲歌在后人的传唱声中久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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